顾青臣一时语塞。证据?他对从前的秦氏,根本就没注意过什么。譬如断案之时,总有些胎记啊什么的身体特征,倘若顾青臣要指出秦氏是他的妻子,则必要指出一些特征来的。可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
至于那奸夫,他又如何能说出口?不说此事会得罪宇文轩有多深,便说别人听了也会不信——堂堂王爷竟然跟别人的妻子通奸?说出去笑破大牙!若是反过来,王妃因为王爷不举,偷偷跟下人苟合,还更符合话本里的情景一些。
众人只见顾青臣支支吾吾,只不肯说,也不由得纷纷奇怪起来:“这位兄台,你怎不说了?”
“对呀,你既说认得秦夫人,又说秦夫人品行不端,可是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曾说,未免有些……”
“说得是。倘若人人来到街上,都说与某位女子有关联,那别人岂不是都没法做人了?”又有人质疑道。
果然天下间还是眼明心亮的人多,秦羽瑶听了便也抱起手臂,凉凉地道:“怕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才不敢说罢?”
众人眼见顾青臣愈发支支吾吾,不由得都鄙夷起来:“莫不是哪里来的骗子?不如咱们抓了押到官府去?叫县令大人与我们审上一审,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连自己的名姓都不敢说,便来街上污蔑女子!”
“我非是不敢说,只是怕吓到你们罢了。”终于,给顾青臣想出了法子。毕竟,此时与昨日在宫中时又有不同。那时,身前是皇帝、皇后、王爷、公主并宫妃们,身后则是岳父、妻子和朝臣们,众目睽睽之下,顾青臣心惊胆战,答不上来也属人之常情。
可是,他毕竟是在朝堂中沉浮过的命官,此刻只不过是面对一群百姓,在最初的恼怒过后,便沉静下来思考。随即冷声说道:“秦氏,莫以为我没法子指证你。此处离秀水村并不远,一来一回也不过半个时辰,你真的要我找人来指出你?”
众人闻言,又不由得纷纷看向秦羽瑶。
秦羽瑶仍旧抱着手,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讥讽的笑意,轻抬眼皮道:“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的,既然你不想要,那便不要怪我了。”
随即,放下双臂,指着顾青臣,大声说道:“此人,便是秀水村中,前科状元郎,顾青臣!便是他,抛妻弃子,攀附荣华富贵,又为讨新夫人开心,竟然派家丁来打死秦氏,可谓丧尽天良!”
哗的一声,人群中喧哗起来。
只因为,对顾青臣此名却是有些印象的。三年多前,才貌双全的年轻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接走了老父老母,一时被人人传颂。至于他休妻之事,却是没怎么传扬。
一来顾青臣素来谨慎,二来秀水村的人大多不信秦氏会做出那种事,便没有多嚼舌根子。此刻听了这秘辛,顿时间人群中骚乱起来。
有人道:“秦夫人,此话可不敢乱说!倘若他是顾青臣,那么便是朝廷命官,你胡乱说话,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秦羽瑶朝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有没有乱说,只需要顾大人回答我几个问题。”
又在秦羽瑶的脸上看到这种笃定的、自信的、带着冰冷的嘲讽的神情,顾青臣心中暗暗有些不妙的感觉,立即岔开话题道:“你果然承认自己是秦氏了?”
“我是否秦氏之事,稍后再说。现在,请顾大人回答我几个问题。”秦羽瑶道,不等顾青臣再说,便将他一军:“顾大人莫不是不敢吧?”
当着众多人的面,被无数道怀疑的眼神投在身上,顾青臣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转移话题了——否则,岂不是心虚?便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此刻,却是心中有些后悔,怎么让秦羽瑶闹到这个地步?然而,他自信此事非他一个人有污点,倒也不是万分惧怕。便只盯着秦羽瑶,听她问出问题:“秀水村的秦氏,是否明媒正娶,嫁给你为妻?”
顾青臣谨慎地点了点头:“是。”
“秀水村的秦氏,嫁给你之后,是否承担了家中绝大部分的劳动?比如洗衣做饭,比如伺候公婆,比如下地做活,比如饲养家禽,比如做绣活卖钱?”秦羽瑶又问道。
顾青臣的脸色微微变了,然而这却又是他无法否认的,心中已经有些焦急起来,秦羽瑶到底想做什么?可以想到的是,秦羽瑶必然是不善的,可是他却想不到,事情将会往何处发展?
就在愣神间,又听秦羽瑶问了一遍,只见众人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顾青臣便抿了抿唇,点头道:“是。”
“你当时为了考功名,是不是****在屋里念书,从不涉及家中劳动?”秦羽瑶又问道。
“我当时乃是——”顾青臣试图辩解。
秦羽瑶立刻打断他道:“顾大人,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在此时,文人是受人敬重与敬畏的,万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大部分学子也不是肩不挑手不提,多少都会劳动补贴家里。毕竟,读书的花费太高了,若没有家底,只靠女人来挑起担子,怎么说也是丢人的。
顾青臣想要解释,他当时科考在即,分不出心神来做劳动。可是,被秦羽瑶打断,此刻却也只能面色难看地点头:“是。”
“你买的书,买的笔墨纸砚,身上穿的衣裳,是不是秦氏没日没夜做绣活赚来的?”秦羽瑶又问。
这一回,顾青臣的脸色更难看了,然而他忽然灵感一现,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反问道:“你说你不是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