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在宫中混了十数年,又岂会怕这个架势?便只是婉转笑道:“还不是婉儿?她自己搜罗了一名民间绣娘,做了一套衣裳出来,她很是喜欢,便非要臣妾也跟着穿一模一样的。臣妾已然这把年纪了,怎么能跟她穿一样的?可是婉儿这脾气,皇上也知道,臣妾是没辙的,只得穿上了。”
皇帝便哈哈大笑:“穿得好,爱妃今日甚是妍丽。”
这一句,便又替李贵妃招了许多眼刀。
不多时,皇帝皇后并后妃们,与皇子公主们围在御用长桌两侧,用了一顿早餐。而后,皇帝便率领皇子们往宴请大臣公子们之处去了。皇后则率领后妃们回了慈德宫,等待一会儿来赴宴的夫人们。
偏偏宇文婉儿跟她们不同,是独自设了宴的。皇后虽然不满,却也拿她没法子,便只作不见,随了她去。
于是,宇文婉儿心满意足地回了英华宫,走进殿内,问道:“派去接秦绣娘的人,还未回来?”
青儿答道:“回公主,尚未回来。”
“这么慢?”若是换了从前,宇文婉儿多半是抽出鞭子大发雷霆。偏偏如今改了性子,便只是皱了皱眉,坐到榻上等着了。
青儿不由得松了口气,暗暗感激起秦羽瑶来。
今日是桂花节,故而秦羽瑶给三秀都放了假,准她们睡了个懒觉,且不必到布坊里去。至于禄儿,秦羽瑶也吩咐了他,今日不必上工,只管自在地耍去。
而秦记布坊的门口,秀禾与禄儿昨日打烊时便挂了牌子,上面写道:“今日桂花节,东家叫我们耍去啦。”如此俏皮的话,自然是秀茹写的了。
一早起来,秦羽瑶便觉着神清气爽。走到西厢房门口,叫出思罗比试了一番。出了一身薄汗后,愈发觉着畅快无比。
“思罗,你瞧着我近来可有进步?”收功后,秦羽瑶看向思罗问道。
思罗点了点头:“嗯。”
“然后呢?”秦羽瑶又问。
思罗便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嗯?”
秦羽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不过,心里头仍然十分高兴。思罗虽然性子沉闷,然而人却是实在,从来不打谎的。自己现在的武功,对付寻常高手已然绰绰有余。也就遇见思罗、千衣这等高手时,无逃命之法。
不过,这却不是问题,这世上能有多少像他们那样身手的人呢?
这时,陈嫂已经做好了早饭,喊众人去吃。思罗和小黎素来在西厢用饭,从不跟众人一起吃的。三秀和陈嫂则一直听从秦羽瑶的吩咐,与秦羽瑶和宝儿一道用饭。哪怕宇文轩来时,也不曾改变过。
饭桌上,秀茹兴奋地问道:“夫人,吃过饭后咱们便上街么?”
今日街上热闹得很,不仅城里鲜少出门的公子小姐们都出来耍,便连许多乡下人也都进城来,带着自家特产都稀罕物儿,来城里叫卖。
如此热闹的景象,一年到头也没有两回,故而秀茹早就期待着了,甚至换了一身最利落的打扮,只为了一会儿在街上挤来挤去时方便些。
秦羽瑶便笑着说道:“自然要去的。”
之前铺垫了那么多,等的便是今日。
秦记布坊开张已有一阵子了,然而到底有许多人只听闻过,却不曾见过。而今日桂花节,许多爱美的妇人们与姑娘们,都穿着秦记布坊的衣裳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人来人往中穿梭,成为今日最亮丽的一道风景。这等景象,自然要亲眼见证的。
今日一过,想必更多人见到了曲裾,从而心生渴慕,深深记住了秦记布坊的招牌。想到此处,不由得微微笑了出来。
“喔!太好了!”只听秦羽瑶应下,秀茹直是兴奋无比,埋头飞快吃起饭来。
秀兰虽然也极高兴,却还有心情打趣她:“你吃这么快做什么?只你一人吃完了,大家伙儿便上街了么?”然后又对宝儿道:“小公子千万别着急,只管慢些吃,咱们都吃完了才去的。”
宝儿点了点头,笑得有点儿贼:“嗯,叫秀茹姐姐等着去吧。”
如此可把秀茹惹恼了,伸手去掐他的小脸:“哈,你竟是跟秀兰更亲近了么?”
秦羽瑶只是笑着,并不打断她们。虽然自古有训诫说,食不言寝不语,不过秦羽瑶却不喜欢这个规矩。饭桌上是大家拉近距离的绝佳时机,热热闹闹地吃着才高兴。不论别家如何,在她这里,却是不兴那个。
“陈嫂也跟我们一起吧?”打趣完了秀茹,秀兰又偏头看向陈嫂问道。
陈嫂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去玩吧,我便不跟着了。”
秀兰不依,只道:“怎么能留陈嫂一个人在家?显得我们好没良心。”
陈嫂便笑道:“秀兰姑娘切莫如此作想。我年纪大了,腿脚没你们利索,叫我挤来挤去,却是难为我了。何况,我今日还有件事情去办。所以啊,你们自去玩吧,不必挂念我。”
秀兰待还要问,却被秦羽瑶制止了:“就兴你们有事情,就不兴陈嫂有事情啊?”便撅了噘嘴,才不再说了。
陈嫂则感激地看了秦羽瑶一眼,埋头吃起饭来。
“有人吗?秦绣娘在吗?”忽然,院门被拍响了。
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有些尖尖的细细的,不似正常男子的低沉粗哑。
这是,宫里来人了?秦羽瑶面色一沉,放下碗筷起身出去了。其他人也都停下了动作,有些惊疑地扭头看过去。
秦羽瑶走到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