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用刀子指着喉咙,就算是色迷心窍的男人,也一定会冷静下来。钱少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知道若是再不知收敛,近在咫尺的那把匕首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捅上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向后退去:“你要是不愿意,跟我直说就是了。我不是不能沟通的人,所以绝不会勉强你的。”
李凝凝丝毫都没敢放松。双目噙泪的她也随着慢慢坐起了身,而那把匕首还和男人的脖子保持着最初的距离。只要她愿意,一拍两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跟你说?你会放过我?你做人还能再假一点吗?
脸上写满了厌恶之色的李凝凝沉声道:“钱少杰,是你逼我的。答应你的事,我一直在配合你,是你太让人失望了。如果我不会保护自己,恐怕早就让你欺负了吧?”
虽然十分不屑于和钱大少交谈,但是凝凝还是得承认,他确实也有自己的长处。比如这处乱不惊、收放自如的架势,就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
“开玩笑,我可欺负不了你。”钱少杰目光一闪:“在家里你就会跟枕头下面放一把刀,谁要想接近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在身上还藏着家伙。呵呵,莫不是睡觉的时候也带着?”
李凝凝没说话,就算是默认了他这个说法。自打进了钱家,她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的阴影让她连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
与此同时,她还要提防着隔长不短就会从另一处豪宅跑过来嘘寒问暖的钱妈妈。她和钱大少的约定不能让人知道,可是小两口不住在一起又是极不正常的,因此她也费了很多脑筋才没让别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你先把刀放下行不行?”已经处于跪姿、再退就只能做出“铁板桥”动作的钱少杰苦笑道:“我知道错了,这么半天了,你也消消气吧。”
李凝凝闻言不但没有收手,反而又本能地把刀尖向前顶了一些。长期幽闭和提心吊胆的生活让她对钱家除了钱妈妈之外的所有人都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当然,这其中最不被她待见的人,也就不言自明了。
正因为这样,她对于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都极度小心。厨房送来的食物,她要分成许多次来吃;哪怕只是一杯牛奶,她也会先喝上一小口,待过一段时间没什么异状之后,才会放心地把剩下的部分都喝下去。
如果何天羽哪天从紫岩那里打听到了凝凝的生活,那他一定会心疼到死吧?这样的李凝凝,还是当初那个骄傲自信、活泼大方的姑娘吗?
说起来,这会距离她跟小羽分手才仅仅一年的时间啊。
知道厉害的钱少杰才不敢乱动弹。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房间里紧张的空气迟迟未能散去。原本准备换了衣服就走的凝凝也没有开空调,随着时间的推移,钱少杰的额头上多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凝凝忽然叹了口气:“你走吧。要不然,我走也行。咱总不能就这么待到晚上啊?”
“嗯,行。那,我就先走了。”钱少杰低下头看了看匕首,迟疑道:“只是,你这……不像是要放我走的样子啊。”
李凝凝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不过她并没有把匕首插回刀鞘里。很明显,威胁还没有解除,现在还不是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钱少杰跳下了沙发。刚才的一身邪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他又恢复了风度。为了显示对“妻子”的信任,他还特意找了个背对着凝凝的位置照着镜子整理起衣服来。
“对了。我累了,想在这歇会,所以不会很快回去。”李凝凝忽道:“麻烦你和前台打个招呼,到时候我自己去退房就好了。你放心,晚饭前我肯定会回你家,再怎么说你妈妈今天也会过来,我就当是去陪陪她吧。”
可能是体会到了凝凝话语里的善意,钱少的脸色也比进门那会缓和了许多:“那就这么说好了。用不用我给你留辆车?这边离家里还挺远的。”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吧。”李凝凝无力地摆了摆左手:“放心,不会耽误你的正事。这会客人也都回去了,你送没送我根本没人知道,也丢不了你的面子。”
钱少杰应了一声就转身向大门走去。没走出多远,他又回过了头,见凝凝兀自没有放下匕首,于是略显无奈地问道:“我都要走了,你还举着它干吗?”
听到这话,李凝凝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习惯吧?只要你从我的面前消失,我应该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说着,她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想对付我很简单,这一把匕首也难不倒你。不过,请你记住,就算你能得手,就算我没有跟你同归于尽的本事……我想要弄死自己,倒也是很简单的。”
钱少杰当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讲,父亲的遗嘱把他的命运和李凝凝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如果凝凝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么他也必然也会失去很多东西。
那代价之大,是年轻气盛的他绝对无法承受,也绝对不愿承受的。因此,他不得不承认,女孩那坚强决绝的眼神就像一盆冰水,瞬间就浇熄了他仅剩下的那一点点yù_wàng。
随着关门离开的声音,整套房子又一次变得无比寂静。李凝凝在沙发上呆坐许久才一脸失神地起身走向了房门,伸手挂好了上面的链条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