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该受的。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该把你打掉,你这死丫头,你真是来克我们全家的啊……”
夏玉琼越打越厉害,越骂越激动,声音开始哽咽,“江唯一你简直不是人,你好意思姓江吗?你连你姐姐的死都不管,你姐姐死得那么惨,两人拉回来的时候尸首都开始腐烂了……你都忘了是吗?”
“……”
江唯一跪在那里,听着夏玉琼的声音,眼睛慢慢闭上,泪水无声地淌下。
她怎么可能忘。
姐姐、姐夫发现得晚,遗体又在警方身边停了几日,回到家的时候两具遗体都开始有腐烂的迹象。
血肉模糊的样子。
那景象,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么美丽的姐姐到最后就成了那样,最疼她的人离开了她。
当时的她,年纪再小也知道自己的天塌了。
“你什么都不顾,你姐姐白对你好了,怎么死的不是你呢!啊,怎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呢……”
夏玉琼情绪忍了一路,到这一刻彻底崩溃,拼了命地打江唯一,边哭边打,边骂边打。
“……”
江唯一跪在那里,睁开眼睛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战栗,“如果我死能换姐姐一条命,我一定死,我一定死。”
“你不要脸,你就想着你自己……你不要脸,死丫头,你一点脸都不要啊你……”
夏玉琼狠狠地打她。
江唯一跪在那里任由她发泄自己的痛苦,突然知道大女儿是被自己认定的小女婿杀死的,换谁都会崩溃的。
江唯一曾经以为可以用项御天的照顾和关心来化解这一段仇恨,原来不行。
一定是姐姐不满了。
所以夏玉琼才会把那么陈旧的笔记本翻出来,一定是这样。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跟着项御天走。
现在,她把谁都伤了。
夏玉琼的哭声很大,在半夜中的墓地里显得有几分诡异,夏玉琼哭嚷着,一直到累了才停下来。
夏玉琼累了,打不动也骂不动了。
她瞪着江唯一,江唯一跪在那里,默默地掉泪。
“你不准离开这里半步,就跪在这里给我反省!看看你姐你爸会不会跳出来骂你一顿!”夏玉琼朝她说道。
“……”
江唯一不出声,就这么跪着。
夏玉琼拿着手电筒颤颤巍巍地离开,将江唯一一个人留在那里。
没了手电筒的光,周围顿时全暗下来,姐姐、姐夫的照片笼罩在夜色之中。
江唯一跪在地上,脑袋慢慢靠在墓碑上,嘴唇颤抖,“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静的夜,没人回应她。
墓地中,只来回响着她一句句充满负罪感的对不起。
江唯一的左肩上,衣领地风中浮动,里边白色的纱布此刻已经是一片暗红,被血渍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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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起来,透明的露水从树叶上滴落,落进土里消失于无形。
早上的阳光并不热,凉凉地映亮整片墓地,寥寥的十几座墓碑错落地立在那里,树影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