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新摊子,偶尔来几个喝茶的,太阳下了山,王氏清点了一番,总共卖了八碗凉茶,面皮只卖出去三张,赚了十几文钱儿。
李双喜见王氏有些失望,笑着说:“你也别灰心,今儿才是第一天,只要咱们坚持着,过些时候生意总能再好点儿。”
王氏想想也是:钱儿虽然比预想中少,可比起成日在家坐着,已经好了不少,一个夏天下来,能赚几贯算几贯的。
收了摊,李双喜给了王氏六个钱儿,王氏拧过身子避开,一撇嘴儿,“使不得,成日叫我占你们两口子的便宜,那哪能行,卖的钱儿四六分成得了。”
李双喜咧一眼儿王氏,嗔怪道:“谁有那闲工夫跟你计较谁出的力大?你就拿着吧,一人一半儿。”
王氏这回没答应,想想前头欠了双喜家多少人情,这回还是自己硬拉着双喜来的,说啥也不能做的太过了,硬是只要四个钱儿,李双喜急的直叹气。
牛大富见自家媳妇也劝不动王氏,一回头,瞅着李双喜,语气还挺冲:“主意还是秀儿出的,要不是秀儿天天跑来念叨,咱就是知道燕山上有那么回事,也不敢往上头想不是?再说了,那凉茶的主意还是秀找魏大夫问来的,五五分成没啥说的。”
王氏见拗不过两口子,这才有些难为情地拿了钱儿。
晚上回去跟陈铁贵说起这事,陈铁贵也跟着叹:“人家双喜对咱确实是掏了心窝子的,啥事上都没亏过咱,那钱儿你真不该要。”
其实王氏本也不想多要那两文钱,就是牛大富开了口,怕太推脱了惹得牛大富不高兴,牛大富那是个有了名的倔脾气,连双喜都常常说丈夫是二杆子,王氏想了想,决定再等些时候,等生意再好些了再想办法还上人情。
日子一天天照常过着,茶水摊子的生意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起先一锅面皮子要卖个两三天,常是问的人多,吃的人少。没过半个月,回头客一多,一锅就不够了,王氏见生意好,天天挂着笑脸儿。
手头里有了点钱儿,王氏就合计着给双喜家娃儿扯些布,正好宝珠也到了长个儿的时候,一年一个样子,王氏不爱让闺女儿穿旧衣服,抽了个空跟丈夫到镇上扯了几尺布,才回村儿,又马不停蹄地往茶水摊子赶。
刚到了跟前儿,就见李双喜气呼呼地冲着前头儿叫骂着什么,王氏急匆匆下了板车,喊了一声儿:“双喜!”
李双喜朝陈铁贵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儿俩手叉着腰冲前头骂:“不要脸的,自家生意不好,倒知道背地里数落旁人的不是,要不是看在铁富兄弟的面儿上,看我拉你去见官不!”
王氏往前头一瞅,那摊子外头站的人可不就是钱寡妇,这些天儿王氏只顾着闷头做生意,倒也没功夫注意铁富的摊子,印象中,倒没见过钱寡妇,只记得马家兄弟见天儿来,有一回碰见铁富,问起王氏,王氏只说是来帮着双喜的忙,这会子见了这情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
钱寡妇毫不示弱,远远地朝李双喜呸了一声儿:“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儿,你家男人可砸了我的水缸!有种你就报官,哪个怕你不成?”
陈铁贵忍不住前儿走了几步,怒气冲冲地问:“你说啥呢!”
钱寡妇见陈铁贵来了,气势顿时就软了几分,对于陈铁贵,她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听铁富说,小时候可没少挨过陈铁贵的教训,这会黑沉着脸儿不吱声了。
原本几家摆摊子的也互不来往,各管各的生意,可这些天儿下来,李双喜摊子上生意日渐好转,王氏做的面皮子销量又好,钱寡妇也学着做了凉皮带来卖,谁知道生意还是比不上李双喜。今儿的事就是钱寡妇趁着王氏离开的功夫,跟着来往商客碎嘴子,直污蔑王氏的茶水摊子不干净,面皮儿是放久了的,茶水也是不新鲜的。正巧就给牛大富听去了,牛大富这才跟铁富起了冲突。
陈铁贵问:“铁富呢?咋不见他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板车后头钻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哥来了!”
陈铁贵虎着脸儿瞪了一眼陈铁富,咬牙道:“你双喜嫂子平日待咱咋样的你心里头清楚,你大嫂整日还在摊子上,你就敢这样胡来?”
陈铁富嘿嘿一笑,“惠红也就是过来帮个一天忙,明儿起就不叫她来了。”
钱寡妇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对铁富说:“我今儿要不来,咱不是还不知道这茶水摊子你大哥也有份子呢?”
陈铁贵气的半晌说不出话儿来,王氏上前推了推丈夫,小声说:“你就少说两句罢,跟她有啥计较的,传出去不怕坏了咱名声?”
陈铁贵嘟哝一声儿,“一天到晚净干些没大没小的事儿!”转过身儿就跟李双喜解释着:“实在是我那弟兄不像话,明儿起他再也不敢了,妹子放心摆着。”
李双喜笑了笑,抬了张椅子给陈铁贵坐,“要说这事也不能全赖铁富,我家大富那火爆脾气,唉!刚还给铁富水缸砸了,回去了你娘怕是要生气了吧?”
陈铁贵哼了一哼,“他还有啥脸儿在屋里头说道这事?”
“可不是!”王氏冷笑,“说到底,那人还不是铁富给招来的!”
李双喜跟着叹,“你家红玉人又勤恳又老实,可真是作孽啊!”
出了这一回事儿,李双喜就跟王氏商量着换个地方,三人合计了一番,隔天就把摊子摆到了半山腰上,谁成想,生意不但没损失,反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