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宝珠便回了屋,招娣也瞧出她今个不大欢喜,只当她这一向没了思沛的信儿,心头难过着,便默默陪着她一块进门,替她铺好被褥,强拉她上炕,“宝珠歇着,思沛哥约摸过一向就有信儿了!”
宝珠瞧她一眼,扁起嘴,“思沛去了柳县,那儿最近正闹着疫情。”
招娣惊得张大嘴,正要叫出声,宝珠忙捂了她的嘴,竖起食指嘘上一声,“别叫旁人听去了,我娘还不知道哩!”
招娣点点头,脱鞋上了炕,俩人并排躺在一处,轻拉起宝珠手,宽慰道:“我觉着思沛哥没事儿,他自个就是郎中,还能得上啥病?”
半晌,又嘿嘿笑,“今个也听客人们说了,当地县衙还设了赏银哩,要是思沛哥能治好那些个病人,将来领了赏银回来,开铺子的钱儿不是有了?”
宝珠眨眨眼,“这又是听谁说的?”
“还不就是那些客人闲聊时说的,足足有百两哩!”她想起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嗳?你说思沛哥是不是就冲着那些银子去的?他想开铺子赚钱儿养活你,又不愿意用你的钱儿!”
宝珠“扑哧”笑出来,“这话儿叫他听去了可要恼你,原本治病救人的好事,姐姐说的却像是见财起了意。”
招娣砸吧砸吧嘴儿,小声咕哝着,“啧啧,一百两,一文一文串起来那得要多大的箱子才能装起哦。”
宝珠由着她的话头倒真的去想那一贯一贯的钱儿,凑足百两该是个什么阵仗,半晌回过神,暗自呸自个一声,气恼她怎么也成了见钱眼开?再去瞧招娣,已经微微起了鼾声,宝珠笑笑,下炕吹了蜡烛,原本拉紧的心弦让招娣那么一搅合,反倒睡了一夜安心觉。
日子一晃又过了十来天,这期间,宝珠格外留意城里的流言,只听说柳县的疫情一日比一日好,宝珠心头倒放了些心。
这日正午,唐宝急匆匆进了门,直奔灶房去,“宝珠老板,魏大哥这一向不是没来么,该不是去了柳县吧?”
王氏腾地起了身,“这娃,你从哪听来的,婶子怎么不知道?”
唐宝讪笑一声,抓耳挠腮道:“方才在外头听说前些个柳县出了个少年郎中,钦差随行郎中也束手无策的疫症,竟叫他给瞧好了!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他们说得那人像是魏哥。”
王氏皱眉半晌,瞧一眼王福来,“娃她舅,难不成还真是?”
王福来这头还没回话,宝珠便急问:“在哪听得的?说的可都是真的?”
唐宝点点头,“就茶馆门口呀,中午那里人多着哩,不信你自个去打听。”
他话音刚落王氏便撂了围裙往外走,“这还能行?忒胡闹!医术再好还能自个跑去那地方去!”宝珠跟招娣急忙跟上她,三人去茶馆听上一会儿,又去城里晃悠一圈,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有说那少年是避世高人的徒弟,知道柳县瘟疫,特从远方赶来悬壶济世的,又有说他是方外修行的弟子,或是江湖上神医的传人,总之几人将各种版本的传闻皆听了个遍才回铺子,总而言之,只确定了一点,柳县确实有个少年郎中!
宝珠觉着说的八成便是他,知道他安然无恙着,心里压抑了十来天,这才欢喜起来。又去宽慰王氏,“若那人不是思沛哥最好。若是的话,只听传闻的说法,他能治得了疫病,娘还担心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