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图知道大哥虽然谦和,不过对于剑法的追求与自信已然到了极致,整个天心岛他只服北辰,如今突然听得梁墨髯颇是不解风情得来了这么一句自然会引得大哥心生不悦。
他急忙笑着道:“老六的意思,大哥今天的境界那谢劲松或许有一天可以赶上,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大哥也早已又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那谢劲松此生恐怕只能永远仰望大哥的项背,想要追上那恐怕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梁墨髯这时才明白自己适才无意的失言,急忙抱拳致歉,岳吟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继而腕子一颤那剑尖的石块顿时向四方爆裂开来。
而这件事除了他们三人知道之外,谢劲松则是压根一无所知。剑招这东西可以通过苦练来变得炉火纯青,可是劲力这东西则是天赋所有。谢劲松本质颇是荏弱,所幸在成长之后身子骨骤然间变得强健了不少,虽然在同辈之中已然算是前列,不过要与岳吟霜相抗衡那实在相去太远。
他击败梁墨髯与仇胜云完全靠的是他剑招的“奇”与“快”,可他并不知道就是合梁、仇两人之力也无法在岳吟霜跟前走过三十个回合。
适才靠着吴泰文的鲁莽他将林落尘得招式吃透了大半,他脑海里还停留着的一个说法则是林落尘与岳吟霜斗了五百个回合才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全然不明白这已然是一年多前的旧闻,并且那一次两人都存了一个切磋招式的念头,加上兄弟情深并未使出全力,故而才打了那么久。
他以为吃透了林落尘对付岳吟霜虽不敢说十拿九稳但好歹也能打个平手。岂料刚一交锋自己心里便凉了一大截:疾风骤雨般的快剑被岳吟霜防得密不透风,倾尽全力的一掌虽然在地上打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可对于岳吟霜而言只不过是感到手掌有些刺痛而已。
岳吟霜说罢那句话,只见谢劲松紧绷着脸一声不吭,牙关咬得死死的,仿佛都能渗出血来。就听得岳吟霜“噗”的一声将右脚从那脚印之中拔出,向前从从容容地迈出一步。
围观之人见了不禁发出一阵惊呼,方展图等三人离得较远,故而一开始也没有瞧见自己的大哥这一步有何等的玄妙。可听得惊呼之后定睛一看不由得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就看岳吟霜每走一步,脚下都会踏出一个比之前更深的脚印,并且每一踏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声响,就如同脚下并非是被伏羲施了法术凝聚而成的沙石,而是一片还未被踩实松软的落雪一般。
就这样,岳吟霜一步一步向着谢劲松走去,那柄重剑的剑尖也切入了地面,跟着脚步的前行刻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谢劲松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缓缓朝着自己施加过来,就如同自己的肩头扛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盘中缓缓而源源不断地被加入细沙,一点点摧垮着他最后的一丝气力。
此刻岳吟霜相去自己已然只有十五步之遥,谢劲松就感到自己的双腿被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一般,想要移动一步都变得毫无可能,热汗不断地从他的额角渗出,背后的两层衣袍已然被完全浸透。
岳吟霜又走了十步,谢劲松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般。两人对视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终于岳吟霜微微一笑:“年轻人,适才我已然让了你三招。如今该轮到我了。”
围观之人听得此言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觉得岳吟霜此言颇是有些盛气凌人的架势,原本觉得谢劲松有些无礼的那群墙头草此刻反倒开始可怜起他而有些不满岳吟霜来。
“老大真是多此一言!”吴泰文撇撇嘴。
“就是啊!”叶辰黝搭腔道。
只有方展图始终带着微笑,他明白老大说这句话的用意:此刻他已然完全用自己的气势将谢劲松给压垮,相去五步对于岳吟霜来说绝无可能有人能在他的手下全身而退。故而谢劲松的面前就如同摆着一张上了利箭并扯满弓弦硬弩一般,那个令他无法窥见的扳机随时都有发射的可能,而他则全然不知所措,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而岳吟霜说了这句话,就等同于对谢劲松表明“准备好了,我要放箭了!”而不是趁他不备突施冷箭。
总算谢劲松也不笨,听得岳吟霜开口猛然间回过了神,急忙强打精神向后撤步。不料岳吟霜话音刚落便从身后的地上拔起重剑,抡起胳膊向着谢劲松的顶门猛劈而下。
剑气刮动风声,吹起了岳吟霜鬓边的白发,那迅捷无比的剑影在日光的照耀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圆轮,恰如望日的明月一般完美无缺。可此时谢劲松哪里还有赏月的情怀,只见那快如闪电的重剑如同一座山峰一般朝着自己压将下来,若是用宝剑去格挡,这柄单薄的佩剑顷刻间便会一折两段,自己纵使能从剑下活命恐怕也要捎带进去一条左臂。
不过如今已然轮不到他再去寻找更为合适的对策,无奈之下只能把心一横举剑相应。就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谢劲松就觉得自己的虎口将要被震裂一般,痛得“啊!”地惨叫了一声。
众人循声看去突然间又是一片哗然。谢劲松定了定神,转头瞧见自己的胳膊还在肩膀上长着,心里颇是有些惊诧,而他抬头一看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就见岳吟霜在二刃就要相接的一瞬间,突然腕子一翻,将那柄重剑平平的剑身硬生生砸在了谢劲松的剑锋之上,那脆弱的锋刃顷刻间被破开了好几个残缺,不过所幸那剑并未就此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