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不知为什么,不像普通的的火灾一下子烧了起来,而是慢慢的蒸煮似得升温,房间的地面已经开始烫脚,顾笙觉得自己再不想法子,就要被蒸熟了。
她到处看了看,觉得这火已经从下面烧起来的,把桌子拖到了屋角,爬了上去,抬头看了看房梁,虽然不急,但是若是有绳子牵引,自己倒是可以爬上去,然后呢?
她抬头看着那房梁,若是自己是武功高手,自然能房梁上攀到房顶,只要推开瓦片,就能从房顶钻了出去,便可以逃脱升天。
可是这也不过是想一想罢了,事实上,便是让自己爬上房梁,便已经是极难的事情,何况要跳到横梁上,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么就在这上面呆着?
顾笙低头看了看窗外跳跃的火势,若是真的把火起来了,地基烧坏了,最先倒塌的就是这个房梁了,自己就是不被烧死,也要被摔死的!
还是不行。
顾笙又从桌子上爬起来,绣鞋刚刚落脚,便觉得脚心里传来一阵滚烫,烫得顾笙又爬上了桌子。
怎么办?
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顾笙摩挲着锦囊里的香饼,这是她唯一依靠的东西了。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想法子!
顾笙把袖子一下撕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脚,一点点地蹭外间的门外,用力推了推,感觉还是有人死死抵住——但是并没有钉死,大概不想把屋子全烧了,因此留着门,等她烧熟了之后,进去检查她的尸体。
“救命啊,来人啊。”她一下一下地撞着门,似乎已经疯狂。
那边门越发纹丝不动。
顾笙一边喊着,一边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笛子,无声无息地捅破了窗户纸,吹了两下,又开始撞门,吹了两下,又开始撞,如此反复……
忽听外面道:“你怎么躺在这里了,还不抵住?”竟是善悦的声音。
顾笙听到这话,心底一片冰凉,脑袋“嗡”地一声,知道了父亲的意思。
他一再提醒自己,若是自己放走了善姐两个,很有可能遭致顾夫人更强烈的报复,所以他说自己是妇人之仁,可是他为什么不插手呢?为什么不事先提醒自己呢?难不成情愿自己活活烧死在这里吗?
自己可是他的女儿,他要用的女儿啊!
顾笙此时也来不及多想,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过去。
只听“噗通”两声,似乎有人摔倒了。
顾笙大喜,顾不得脚底烫,死命地撞门,一下,两下,终于一下撞开了!
她一咕噜飞到地上,看到地上躺着几个婆子,两个丫头正是善姐与善悦,因为顾笙用了浓烈的mí_hún香,此时正昏迷不醒,而房间的窗上,正浓烟滚滚,烧得正旺。
看来这防火十分专业,知道真正杀死人的,不是火本身,而是浓烟和高温,因此在窗下的地方努力加了火堆,又在窗上捅了窟窿,让浓烟流入,最后达到既能烧死顾笙,又不会真的把整个院子烧着的目的。
顾笙吁了口气,低头看自己的绣鞋贴在了脚底,越发疼痛,只得忍着把撕开绣鞋,坐在了地上。
她活了,她活了下来。
顾笙用袖子包裹着自己的脚,看着地上被迷昏了的奴婢婆子,苦笑了笑,她的母亲要烧死她,她的父亲却只是提醒,贵人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残酷,撕裂,步步惊心。
可又能如何?
这是自己的命,幸亏自己不会在这鬼地方待太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笙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喊起来道:“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话音未落,只见王贵带着几个人提着水桶跑了进来,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顾笙见他早有准备的样子,气得脸都黑了,原来站在外面等着呢,这是等着她脱离危险呢?还是等着给她收尸?
她真真服了这个爹了!
王贵心中有鬼,见她不支声,也不敢多说,忙指挥着人灭火,因为早有准备,那火势烧得也不剧烈,因此不一会儿就浇灭了。
“大小姐。‘王贵满面都是灰,躬着身子道:“您没事吧?我这就通知老太太,太太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笙的院子离得远,顾府十分安静,竟没有惊动多少人,只有离她最近的二房嫡女顾春派婆子过来看。
“没事。”顾笙挣扎坐起来,看着那些昏迷的婆子,道:“我要见父亲。”
王贵显出难为之色,道:“这个,老爷已经该歇息了。”
顾笙忽然恨得出血,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顾府,这里虚伪的一切,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快去”
王贵恭声道:“是,是,小姐,你先歇息,明儿我再跟老爷说。”
“明儿可以给我收尸了。”也许是折腾了一晚,顾笙一改从前的温厚,格外的犀利。
王贵苦笑一声,正要说话,忽听有人道:“老爷。”
抬头看去,见顾谦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青袍,带着两个小厮,从院门转了过来,神色淡淡的,看到地上的废墟,问道:“怎么了?”
“父亲不清楚吗?”不等王贵说话,顾笙冷笑地开口。
顾谦抬头看着顾笙,月色晓明,废墟之上,大女儿站在那里,眉目如画,姣姣如月,柳眉轻蹙,或者时候,只有这咄咄逼人的时候,她忽然有点象那个人的意思了,清冽的,孤绝的,骄傲的。
顾谦笑了。
顾笙一怔。
这疯子爹可不常笑的,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