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雨,狂暴肆虐。
深秋的雨,本应是淋淋漓漓,惹人无尽愁思的。可是今夜的秋雨却一反常态,那狂暴激然的倾盆大雨,仿佛上天在发怒。
下午还是艳阳高照,可傍晚时分,天空忽然乌云密布。还没等人们收好晾晒的衣服,一阵狂风卷天漫地袭来,暴雨随之倾盆而下。天色也迅速黑透。
原本以为,这种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可谁知,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街上的雨水都已汇集成了小河,暴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本就挣扎着强抓住树枝的枯叶,在暴雨的肆虐之下,一片片像受到重锤的打击,不甘的脱离树枝,被狠狠的砸到地面上,再继续忍受那一阵狂过一阵的重击。
豆大的雨点汇成一条条紧密的水线,从天上不停倾泻,一刻不停的砸着,重压之下,即使是狂风也吹不动那满地的落叶。
愤懑,也如那厚厚的落叶一般,无法撼动分毫。
杨家正堂内,一场暴风雨也正在酝酿着。
杨依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凭樊氏唱独角戏一般卖弄着口舌。
“咱们樊杨两家,那是世交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们杨家的家业想想呀。”樊氏又一次打起了亲情牌。
“杨家的家业,不会因为我一个小女子嫁给什么人而衰败。”终于受不了樊氏的喋喋不休,杨依萍一脸寒霜的说道。
“二娘,你看看妹妹,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樊氏见无法说动杨依萍分毫,只好去拉吴氏这个没有主见的杨家二夫人当做同盟。
“萍儿,你也别太固执了。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嫁给樊家三少爷,也别一口回绝呀。说不定缓上段时间,你就改主意了呢。”吴氏果然被樊氏说动,劝起了自己的女儿。
下午,杨依萍回到房中就失声痛哭,吴氏几经询问,才从丫鬟小蝶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杨依萍和小蝶以前都没见过樊进,可是吴氏是见过的。以往,逢年过节,樊进到杨家串门,也是要吴氏见礼的。因此,一听小蝶话里的描述,吴氏就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本来想着,既然樊氏的设计被杨依萍揭破了,这件事情怎么也会暂时搁置,可是刚吃过晚饭,杨依萍就拉着吴氏来到正堂,语气坚定的告诉樊氏,她绝对不愿意嫁给樊进,并让樊氏今后不准再干涉她的婚事。
这下可把樊氏惹毛了,不愿意嫁给樊进,樊氏还可以忍耐,可不让她干涉婚事,这分明是在挑战她在杨家的权威。于是,樊氏的拧劲儿也上来了。好,你不是不想给我当弟媳妇么,我还偏偏要把你嫁进樊家。
于是,樊氏再次鼓动如簧之舌,苦劝起杨依萍来。
“是呀妹妹,我那弟弟现在不成器,可谁还没个少年荒唐的时候?说不准,今后他改了心性,就出息了呢。呵呵呵……”樊氏自顾自的笑道。
“娘,大嫂,我今天话说在这儿,今后就是他樊进再有出息,就算是封侯拜相,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杨依萍态度坚决的说道。
现代人婚姻自主的观念,已经深入杨依萍骨子里。樊氏越是逼迫,杨依萍的逆反心理就越重。话也随之说的越来越不留情面。
“你……”樊氏也快压不住火了。“萍儿妹妹,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二娘也同意这门婚事,原本我是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的。可是出于咱们姑嫂情谊,我还是征求了你的意见。可你也不要太自以为是!”
“我就是自以为是了,怎么着吧?”杨依萍也发火了。
樊氏暴走了,她指着杨依萍问吴氏:“二娘,您看看、您看看,这就是您教出的女儿,连最起码的三从四德都不知道了。”
“她大嫂,你消消气。”吴氏赶忙劝樊氏。
杨依萍眼角一翻,玩味的笑道:“三从四德,谁说我不知道?三从么,就是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四德就是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
“噗嗤”一声,侍立一旁的一个丫鬟没忍住,笑了出来。
被杨依萍的歪解顶的正没处发泄的樊氏立马爆发了,她一拍桌子,冲那丫鬟怒道:“不知规矩的小蹄子,滚出去!”
那丫鬟吓得一缩脖子,随即施了个礼,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家门不幸啊,我们杨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樊氏不打算给吴氏留脸了,很是“哀其不争”的数落杨依萍。
杨依萍也不争辩,只是抬起头望了眼房梁,淡淡的说道:“怎么,杨家这就容不下我了?没关系,我不在家里给大嫂添堵就是了。”
此言一出,吴氏和樊氏一起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樊氏问道。
“没什么意思。”杨依萍说道,“既然大嫂嫌我辱没杨家门风,那我搬出去住就是了。世界这么大,正好去看看。”
“萍儿,你说什么呢?”吴氏眼泪下来了。
“娘,我已经想好了。与其一家人闹的不开开交,不如我退一步。我想,我能照顾好自己。”杨依萍对吴氏说道。
樊氏气急而笑:“好好好,果然有志气!之前就离家出走,这会儿居然想自立门户了。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搬出去,今后别想再有杨家的月例银子。”
“大嫂,你太小瞧我了。没了您每月拨付的那点月例钱,还饿不死人。”杨依萍冷冷的说道。
“萍儿,别说胡话了,快给你大嫂道歉。”吴氏着急的斥责杨依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