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完山回来,禾生直接倒床不起。沈灏为她捏脚,她佯装生气,轻轻踹了一脚,被他一把扼住脚腕。洗净的玉足刚在热水中泡过,浮现淡淡的藕粉色。
沈灏咽了咽,抱起她的脚往怀里揣。成亲这么久了,每次与她单独待在一起,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定了定神,他嘴上笑道:“才走了那么点路,下山还是我背你下来的,真这么累?”
禾生将脸埋在香草枕头下,小声嚷嚷:“累,特别累。”
沈灏挠她脚底,她咯咯笑了起来,脸上的严肃倏地全消失,明媚的笑容带着几分恼羞,嗔笑地看着他。
沈灏问:“种树好玩吗?”
虽跳了他挖的坑,但做人还是要诚实的。她点点头,扭过腰来,双手托腮,“种树还是很好玩的。”
明明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却一点都不容易。将树苗稳稳埋在土里,为它浇水,为它取名字,他们想了许久,决定给它取名叫“盼子”。如果以后会成精,它肯定会成为一个女树精,做一个灵力十足的送子树精。
光是一个名字,就能让她遐想许多。
沈灏扯了她的衣袖轻嗅,声音低低沉沉的,拔步床外的小香炉鼎里升起鼠尾香,他的声音混在烟雾中,靡靡颓颓。
“明年我们还去种树,在盼子的旁边再种下一棵幼苗,那个时候我们会带着孩子一起去,他会是一岁或者更小,如果是个婴儿,我们就抱着他,我挖坑,你填洞,孩子浇水,不会有比这更好玩的事了。”
禾生亲了亲他,重复他的话,眼里满含笑意“是啊,没有比这更好玩的事了。”
春寒短暂,转眼已是初夏。四月初的时候,沈灏因朝廷的事,每日忙于政务,很晚才回府,即使回府了,也是一副紧皱眉头的模样。
圣人三月时突发旧疾,虽是小病,宫中形势却愈发紧张。圣人近来宠爱三殿下,连带着冷落了太子。
禾生注意到,这阵子沈灏明显减少了进宫的次数,连德妃娘娘都鲜召她入宫。估计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他会被牵连。
为了不让他心烦,她总是备好他喜欢的食物,讲好玩的事,虽然心中担心,却丝毫不提朝廷的事情。
他若想说,定会主动告知的,若是不想说,她主动提起无非是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若她有一个世族贵胄般的娘家,那还能稍稍为他分忧,但她没有,所以能实际帮到他的很少,只能从这些细微处入手,尽可能地让他舒心。
四月末的时候,梅秾枝拜帖入府一聚。自年后,梅秾枝鲜少有来往,如今这么一来,倒叫人有些奇怪。
果然,她此行是有目的的。
禾生有些发愁,对于她说的事情,不太敢开口回应,“这事还得问过王爷。”顿了顿,问:“梅中书怎么说?”
梅秾枝低头抿一口黛山茶,“自然是让我不要强出头。”她放下茶,眼睛里亮闪闪的,“但这可是个千古难逢的好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禾生低下头,袖子下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梅秾枝想要借年前皇后企图给王爷下药的事情,指证皇后,一举扳倒皇后。
她虽不懂政治,却也明白这样做的风险太大。看王爷每日愁眉苦脸的模样,估计是在举步维艰,百般纠结,梅姑娘这一步,是好是坏,还未可知。
梅秾枝一直待到晚上,等到沈灏回府时,禾生带梅秾枝去了书房。
将事情一说,沈灏眉间的川字更深了,“我倒忘了,还有这事。”
梅秾枝有些兴奋,“灏哥哥,这件事情就连三殿下那边都不知道的,若是我们能先行下手,定能抢占先机。如今皇上已然厌倦太子,他需要一个人来打开这个局面。”
禾生本以为沈灏会一口回绝,他沉思许久,缓缓开口:“圣人确实有这个意思。只是圣心难测,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事成之后圣人忌讳,永无翻身之日。二,事成之后圣心大悦,愈发器重。”
梅秾枝点点头,“爹爹也是这个意思。”
沈灏转过身,到书架上翻出前些日子圣人点评他文章的笔记。几乎处处都透着鼓励的言语,为的就是让他放心对太子下手么?
禾生问:“圣人虽是皇上,却也是太子的亲爹,为人父母,真会弃儿女不顾么?”
沈灏回头朝她招手,摸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眼中却透着一丝寒意:“他是圣人,只会考虑得失利弊,对于不听话的儿子,留活口已经是仁慈。太子也不光光是太子,他身后有两个家族支撑着,若是造起反来,也是顾不得父子亲情的。”
禾生一吓,问:“太子会造反?”
沈灏朝窗外看,漆黑的夜幕,一团月光寒得涔人。许久他摇摇头,“不知道。”
他回头问梅秾枝,“你若上告,日后前途堪忧,且你现在是未嫁之身,皇后的事一旦挑明,你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去处。秾枝,你不怕吗?”
梅秾枝眼神坚定,她紧紧望着沈灏的眼睛,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崇拜。这份她珍藏了多年的感情,终于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她愿意为他做出任何牺牲,而他无需为这一切付出任何责任。
“我已为自己选好了后路。”而那将是除了爱他之外,最正确的选择。
五月初,梅秾枝进宫面圣,将手中证据呈上,按例,所告者乃皇亲国戚,告者需在大理寺监牢待上三天,三天之后,证据查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