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灏有些犹豫,问:“请她出山,会不会火上浇油?”
毕竟,当年景宁王妃与圣人间的往事,全宫皆知。圣人心里放不下她,这么多年了,爱有了,恨也有。
德妃摆摆手,想去拉他手,转而想到他的晕症,遂改为拉他袖子,道:“儿啊,你终归还是太年轻。”
沈灏道:“儿子不年轻了,旁的宗室子弟,成亲早一些的,在儿子这个年纪,都能当爷爷了。”
德妃指指他的心,“情爱方面,你跟个三岁小孩一样。我只问你,倘若现在禾生的前夫没死,回来找她,她念着旧情,选了他而不选你,多年后,她有事来求,你会答应还是拒绝?”
沈灏不太高兴,“阿生从未喜欢过他,且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阿生肯定也是选我。”
德妃笑,“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沈灏想了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禾生离开他,身边有另一个男人的场景。虽然想象不到,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无论何时何地,阿生需要他,他肯定不会拒绝。
张嘴答:“答应。”
德妃点点头,“圣人那边,也是这个理。”
沈灏忽地觉得有些愧疚,母妃也是圣人的女人,在她跟前,谈论这些真的好吗,她难道真的不伤心吗。
德妃端起盏茶,悠闲地呷一口,命人送他出去。
沈灏出了宫,先往吏部去了趟,政务处理完了,刚回府,六皇子沈阔来了。
沈灏没心情招待他,两人在府里逛了圈,书房练了会字。
沈阔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灏忍不住,开口赶人:“六弟,稍后我有事,”
沈阔是被莫筝火赶出来的,没有地方去,才拣了沈灏这里来。自是不肯走的。
二哥府上发生了大事,他是知道的,却不敢问。
例如府里姑娘怎么就变成卫家儿媳妇了,再比如,姑娘为何又自己回娘家了,诸如此类问题,他不敢提,怕碰着老虎屁股。
沈灏坐不住,他想着禾生的事,心里头一团乱,索性不管沈阔,自己一个人牵了马往外走。
沈阔跟上去,猜了猜他的心思,命人备马车,揽住沈灏,让他坐马车。
“我知道你是要去找嫂嫂的,现在日头大,万一嫂嫂不见你,还能在马车里歇一会。”
是让他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沈灏脚下一顿,往他头上一点,甩了马鞭,上马车。
沈阔急匆匆跟上去。
一时无话,扯了前朝的事来说:“太子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这次视察北疆,恰遇到旱灾,开粮赈灾,百姓都说他宅心仁厚。”
沈灏扫了眼他,没说话。
圣人心思难猜,前阵子对太子还恩宠有加,这阵子却又不闻不问,转面召见他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他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是哪一步?半途而废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废太子而改立他么?
不太可能。
废立太子乃一国之本,先不说皇后那边的世族大臣不会答应,就是要废,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沈阔凑到面前,眼巴巴地望他,沈灏一巴掌拍过去,沈阔捂着脑瓜叫疼。
痛了之后,又拉他袖子,“二哥,反正我是跟你一块的。”
沈灏哼一声,“小心跟我一块,没有好下场。”
沈阔笑笑,竖起大拇指,“我二哥是这个,别人是这个。”他做了个下比的手势。
眼见着要到了姚家,沈阔又道:“二哥,你可千万要稳住。不要因为嫂嫂的事情,去跟圣人置气。”
沈灏眸子一黯。
禾生肯出屋了,姚娘很是高兴,在屋前小院摆了个木桌,果饮糕点一样不落,陪她说话解闷。
禾生看着矮墙发呆,而后问姚娘:“能找人把墙头砌高点么?”
头两次明明关了门,他却还是进府来了,肯定是故技重施,翻墙来着。
把墙砌高点,让他无从下手。
姚娘点点头,肯定是因为王爷的事,谁能料到他堂堂一国皇子,竟会越墙而入呢。
昨儿个女儿哭得那么伤心,王爷离去的时候,满脸愤岔,定是吵架了。
她只知白天的事,并不晓得晚上沈灏又来了趟,遂问:“王爷那头,好聚好散,别把事情弄得太难堪。”
禾生光顾着看墙,没听进去,忽地墙边攀出一只手,她以为自己看花眼,急忙拍了拍姚娘,“阿娘,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姚娘回头,哟,还真有人!
尖着嗓子就要喊“有小偷”。
还没喊出声,那边又冒出个脑袋来,一瞧,不得了,竟是二殿下!
刚冲破嗓子溜到嘴边的叫喊声,一个回转,咽回肚子里。姚娘干着急,那是王爷,他要爬墙,出言阻止好像不太好。
禾生顾不得那么多,跨步走过去,到了墙根子底下,叉腰抬起头来。
沈灏见是她,很高兴,挥挥手,臂膀夹在墙上。
禾生皱着脸道:“不准爬我家的墙!”
他怎么又来了!还爬这么高的墙……万一,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沈灏见她不太开心的样子,敛神道:“我来瞧瞧你,正门不让进,就只能走墙头了,要不你开开门?”
禾生嘟嘴,咕哝道:“就不怕被人看到么,会笑话你的……”
她虽然说得轻,但沈灏竖起耳朵去听,也能听到七八分。
“看到又怎样,谁敢笑话我?”他语气一软,冲她道:“好阿生,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