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豆浆加粢米饭,是s镇普通人家再普通不过的早饭。
黄明川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用在家吃稀饭就豆腐乳,而是花上两元钱在街头的早餐摊上喝碗喷香的咸豆浆,再吃一个压得瓷实的粢米饭,不啻是最大的享受了。
“豆浆倒是容易,厨房可以现磨。”许妈微微有些犯难了,“可是这咸豆浆怎么做呢?”
t城与s镇虽然就相隔几个小时的车程,可是饮食的口味大为不同。
“碗底放好虾皮、紫菜、榨菜末、酱油,然后浇上一勺滚烫的豆浆,就成了。”黄明川描述着,仿佛那碗浓香扑鼻的咸豆浆就在眼前。
黄安娜优雅地用叉子叉了块蔬菜沙拉,忍不住低低地惊呼:“豆浆里还放酱油?”听起来就有些恶心,乡下人的口味可真是怪。
“粢米饭又是什么?”潘丽贞是土生土长的t城人,自然也没有吃过。
“粢米饭就是将蒸熟的糯米捏成块状,里面裹上油条粒和榨菜末。冬天吃着又香又暖手。”
“那多脏啊——”黄安娜忍不住道。
潘丽贞赶紧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许妈抱歉地笑了笑:“呦,这东西我可听也没听说过,就是勉强做了也没那个味道。”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我和爸爸吃一样的吧!”黄明川在黄毅庆身边坐下,却被咸豆浆加粢米饭勾起了乡愁,不知道母亲在家好不好……
黄毅庆搁下筷子,笑道:“咸豆浆也倒罢了,就是这个粢米饭,我多少年没吃过了,被明川说得倒有些馋了。”
黄明川突然觉得黄毅庆亲近了几分,同样的一副s镇的肠胃应该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许妈很乖觉:“要是老爷也想吃,我过两天试着做做看。”
黄毅庆沉吟半晌,又操起筷子夹起鲜肉大包:“算了,就是做了也未必能做出那个味道来。”
黄明川看着黄毅庆两颊饱满地咀嚼着,道:“大学城附近偶尔会有s镇过来的老乡卖这早饭,不过四年里我也只碰到过几次。“
“唔。”黄毅庆喝了口稀饭,道,“想吃也不难,到时候我们直接回s镇去吃正宗的!”
回s镇?
潘丽贞突然觉得嘴里的三明治失去了平日里的美味,熏肉太咸了,生菜又太硬。她就知道,让黄明川黄明月进门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回s镇就为了喝口咸豆浆,吃口粢米饭?骗鬼咧!她死也不会忘记,s镇可还有个沈云芳,就是老的没那个心思,被小的一勾搭,也就勾搭过去了。
“明月呢?怎么还不下来?”潘丽贞生硬地将话题拗了回来。
“就是,我们都快吃好了。”黄安娜被咸豆浆粢米饭坏了胃口,吃了半片吐司,半杯牛奶,几片沙拉就饱了。
“桂珍,你上去看看!”
“哎!”白衣黑裤的桂珍将脸抹得白白的,噔噔噔地跑上楼梯,又噔噔噔地跑下来,“大小姐不在。”
潘丽贞惊奇地道:“你看仔细了?”
“嗯,房间里没人。”桂珍一边回答一边暗暗揣摩起潘丽贞眉毛上挑的弧度来。
“这一大早的,人去哪儿了?”潘丽贞将脸朝向黄毅庆,“明月住进来后倒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呢!”
黄毅庆吃饱了,将筷子放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再等等!”
黄明川坐不住了,从身上掏出了手机:“我打给她。”
桂珍小声地道:“大小姐的手机还在房间里。”
黄明川拿着手机的手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从搬进黄氏大宅后,明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常常一个人能发好久的呆。她能去哪儿,又会去哪儿?
黄安娜闲闲地道:“姐姐也真是,就是要出门也得交代一声,我们都替她着急呢!再说了,我们家周日早餐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偏得挑这个时候出去?”
潘丽贞心里暗喜,安娜替她将不方便说出来的话都说了,她乐得继续扮演贤良淑德:“这周围明月从来没一个人逛过,这些别墅长得都差不多,她可别走迷路了。”
黄明川闻言,便有些坐不住了。
黄毅庆眉头隐隐皱了起来:“你们吃你们的,再等等!”
黄安娜知道黄毅庆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她的胃口突然又变好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叉着沙拉,等着看好戏。
许妈慌慌张张地在围裙上擦着手,道:“呦,我早上一直在厨房里忙,还真没留意到有人出门了。我现在去门口看看,说不定大小姐就在附近。”
潘丽贞不置可否。
许妈赶紧朝傻站着的桂珍使了个眼色,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黄明川匆匆地喝下去一碗白米粥,咽了一个包子,推开椅子站起来:“爸爸,我吃好了,我也出去看看。”
“坐下!”黄毅庆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黄安娜拿着叉子的手一抖,一块紫甘蓝又掉了回去。
“她那么大的人了,就是真的迷路了,难道不会想办法回来?”黄毅庆深吸了一口气,“好好的一个周末,却被她给搅乱了。”
黄毅庆骨子里很信奉儒家的那一套“父慈子孝、夫唱妇随、兄友弟恭”,所以也才会煞费苦心地把黄明川接了回来。要是有人打乱了他既定的秩序,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觉得不舒服。
“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桂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告。
潘丽贞笑道:“我就说明月这孩子不是没谱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