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再怎么大方,终究也是个女孩子,见这满大殿的人都在议论自己与子昭的婚事,到底还是红了脸,朝着子昭行了大礼,拜道:“王上与诸位大人商议政事,丹羽就此告退!”
子昭本就怕她为难,现在已经在殿上说了这么久的话,既然上天已有明示,剩下的事情还是让自己来解决吧。他点点头说:“好,小羽先回去休息。待婚期与其他事宜定下后,予会派人妥善安排的。”
丹羽再次行礼后退出殿外。看到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子昭也放下心来。这与朝臣们商议事情,一点也不比征战沙场来的容易。他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将剩下的事情安排下去,交给傅说主持,就散朝而去。
傅说从王宫中出来,对今日朝上之事思忖良久。看来王都之中还是有很多自己不太了解的事情,原来王上、大亚和太卜都曾在老太卜门下修行学习。这样王上对大亚的信任就可以理解了,太卜对王上的支持也在情理之中。但直到散朝,先王也没有上殿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阻挡了他的脚步?丹羽这位子方族女虽然在殿上解释了一番,可是她的一身本领还是让人又惊又叹,若是一心为了大商还好,若是存了半点袒护东夷的心,只要她成了王后,怕是大商对东夷的一贯态度就要变上一变了。
傅说怀着满肚子的心思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进了二门,就被门后斜倚着的千殇差点绊倒。他稳住身形,俯身去看时,就见千殇又醉倒在门前。傅说摇摇头,叹道:“千老这么个喝法,恐怕对身子不好啊!”
“还说呢!这不是来了王都什么都齐备,千老自己也是放开了随便喝,你也不说说他。这么下去,不怕醉死呢!”原来是桑娘听了动静从内间走出来查看。
傅说上前携起夫人的手,说道:“千老肯听我的吗?怎么连你的话都不听了?”以前千殇总是听桑娘的劝,近来不知为何,总是醉倒。
桑娘颦眉道:“谁说不是呢!我都不让他进酒坊了!可是千老总是能找到门路,连我在作坊里间实验的新样品他都能找出来,非要先试着品尝一番!这不就醉了!你没回来之前,我刚找了一回,都没发现。没成想刚进二门,就让大人碰上了!”这话说得重了些,桑娘与傅说本是患难夫妻,甚少这样郑重地称他“大人”。
傅说也觉得有些话重了,只得赔笑道:“夫人有理,是为夫失言。那赶快让人搀扶了千老回房去吧?在这里睡着凉了就不好了。”
桑娘瞅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便随他一同进入内院。府里的仆人早已习惯了千殇这醉酒的样子,倒也行动利索地将他抬回屋里去。
夫妇二人回到屋内,桑娘侍奉着梳洗了,傅说这才卸下一天的心事,与妻子闲聊起来。他问道:“这几日酒坊的生意如何?你可不要太累了!能交给下人们做的就让他们去做。”
“这个自然。”桑娘坐在几前,将自己不多的几件饰物摘取下来,一头乌黑长发垂顺而落。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每日都十分忙碌,对于家里的事情实在是没空理会。有一件事,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事?”傅说知道妻子素来心细如发,她若说奇怪,那便必定是奇怪了。
“我觉得千老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酒也喝得比先前更多了些。你要不去问候一下?”桑娘极是关心这位与丈夫亦师亦友的老人,先前在傅岩的时候,若是没有这位老人,自己也不会与傅说成就夫妻。
傅说点点头,说:“这个自然,本来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千老。”两人又絮絮说了些家常的话,便睡下了。
第二日,傅说一早就候在千殇的门口,希望能赶在朝会之前见到他。可是一直等到鸡啼两遍,还是不见千殇起来,他便有些着急了,轻轻叩门:“千老,千老?”接连叫了数声,还是不见有人应答。这下傅说心中着急了,他直推开门进入房中。不料朝榻上一看,根本空无一人,只余两片竹简,千殇竟然已经走了!
傅说连忙走过去,四处查看,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只好捡起落在榻上的竹简,看了起来。上面写道:“朱雀临世,汝当尽心辅弼,日后必有垂史之日。”他心中纳罕,这千老为何有这样的嘱咐,难道他要一去不返?接着忙看第二片竹简,上面的话真让傅说哭笑不得,“另带走百日醉两瓿,告诉桑娘不要再尝试大梦三生了,世间根本没有这种酒。”还真是千殇本色,这支关于酒的竹简反倒比朝政之事更为详尽。
可是疑虑却更加布满了傅说的心中,为何千老在这个时候离开这里,离开自己,离开王上?莫不是他还有什么隐晦之事不愿明言?傅说百思不得其解,便直接袖了两枚竹简上朝去了。
今日朝会内容并不复杂,只是简略处理些小事,重要的便是安排筹备王上的婚礼事宜。因为要建造新宫,子昭便下了正式诏书,征召王都附近的劳役前来修筑宫殿,王都中各贵族都要从自己家中抽调出奴隶前来修建新宫。
同时也给太卜成戍下了正式旨意,命他择定吉日开工,并提前择几个吉日供定下大婚日期选择。子昭为了让丹羽心中欢喜,特意将掳到王都的一些子方奴隶释放,让他们还回到子方去生活。这下不只朝中,整个王都中都知道了商王对这位子方族女的恩宠非比寻常,有些原本存了成为商妇的心的贵族小姐们,心里都十分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