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潘慧问道。
秦或道:“这原本也算是我长明轩一桩辛秘,只是如今事态严重,告诉你也无妨。”
他叹了一口气,续道:“二十年前,乙玄曾经将一名女子带入后山禁地之中,说是为了避祸。虽说事出有因,但那名女子还是被我与轩主强制驱逐出长明轩。”
“为何?”潘慧诧异。她记得长明轩从来不会将有难之人强行驱离,这是长明轩多年来的立身根本,更何妨对方还是一名女子。
秦或道:“若那女子是我长明轩的弟子甚至与任何一位外人都无妨,可是那人……那人是火魔宫主刑鹫的妹妹刑莺。长明轩与火魔宫势如水火上千年,怎么可能允许对方的大小姐进入我后山禁地,即便是所为的避祸也不行!”
潘慧默然。
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也是她一直想要避开刑真如的真正原因。
任何人都可以为友,唯独火魔宫不行,只因为她是长明轩弟子,只因为长明轩与火魔宫之间的恩怨已经累积上千年,根本不是一两个人的交好便能化解,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化解这种积年累月恩怨的能力。
秦或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才知道,乙玄与刑莺早已私定终身,刑莺更是怀了乙玄的骨肉而被刑鹫迫害,这才不得已躲进长明轩之中。只是我长明轩门规森严,绝对不能收容刑莺。况且当时乙玄也为将两人关系言明,而是在抗争无果之下任由刑鹫将刑莺带走。”
潘慧讶然,急忙问道:“那乙玄师叔的孩子?”
秦或摇头,道:“不得而知。其实当年若乙玄言明,我们自然是可以收留,只不过他若要与刑莺在一起,就必须脱离长明轩。如今想来,他该是知道这样的后果而又舍不得赏罚长老的位置,这才选择了隐瞒,偏偏又自信地以为门规会为他网开一面,因此留下了祸根。”
潘慧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因由竟会是如此离奇。
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是因为现实究竟有多坎坷,而是因为其中的一个人不愿意牺牲。只是到头来,错过的已经错过,遗憾的也只能遗憾,而所谓的复仇又能真正换回来什么呢?
黑暗之中的人都在沉默,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可每个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震惊。
在这件事情上,如果真要说错,其实谁都没有错。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想要相守,没有错;轩主与秦或长老想要维护长明轩的威严,同样没错;就连乙玄师叔选择退缩,其实都没有错,因为他只要离开了长明轩,迎接他的将会是刑鹫无尽的追杀,而在刑莺怀孕的情况下,他们俩绝对无力自保,最后要么他死,要么一家三口一起死,不会有善终。
可要真要追究一个对错出来,那只能说是乙玄与刑莺的身份错了。如果他们出生在寻常人家,便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但是!一个人,可以懦弱,却没有资格将自己懦弱所带来的遗憾迁怒于他人!
乙玄因为一己之私而欲将长明轩带入万劫不复之境,绝对不可原谅!
潘慧怎么也无法想象,乙玄可以隐忍多年只是为了让别人替他的懦弱承担后果。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错过的便是一生,你可以遗憾,但是你没有资格责怪别人见死不救。就好像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情,她从来都只在责怪自己不够强大,她没有办法去迁怒其他人的冷漠与疏离。
谁也不亏欠谁的,因此谁也没有应该去帮助谁,只看别人自己愿不愿意。
潘慧出声唤道:“小瑎,外面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没有被沐瑎带入困阵之中的长明轩弟子,不知道在夜尽长明的威力下,会有多少人直接殒命!
沐瑎回道:“死了很多人,三师叔还在勉力支撑,看起来情况也不大妙。”
潘慧眉心深蹙,沉声道:“你能否将其他弟子一并带进来?”
沐瑎摇晃了一下灯体,灯火忽明忽暗,声音中也带着几分不确定:“我不知道哪些人是乙玄的徒弟,万一救错了人怎么办?”
作为一个开智了的器灵,沐瑎的想法还是停留在单纯的孩童时期,在它眼中只有好人与坏人的分别,因此它不想救乙玄的弟子。在它看来,既然乙玄是坏人,那么乙玄的徒弟也一定都是坏人,哪有徒弟不帮助师父的?
潘慧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但她想到的却和沐瑎所想不同。她想到的是,一旦让别有用心之人发现了这个困阵的存在,那么下一次她再想救什么人恐怕就难了。沐瑎的能力受她修为所制,如今根本不可能承受地仙大成以上的高手攻击,若是被人发现了困阵的秘密,沐瑎一定会受伤,而困阵之中的人也绝对无法保全,就像上一次在那个祭坛发生的事情一样!
她不能再让沐瑎受伤,否则她的魂识也会受伤。
杜贺与秦或见潘慧对着一盏长明灯自言自语,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是了然。
对于潘慧,他们更多的是包容。不论在潘慧身上发生了多么离奇的事情,他们也会选择视而不见,毕竟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们、伤害长明轩的事情,即便她外表看起来再如何冷漠,她的心从来都是柔软的。
自从杜子昂被迫离开长明轩后,潘慧便成了杜贺与秦或心中最重要的弟子,这个位置即便是二弟子薛让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