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门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刑巧茵猛然抬起头来,只对上一双淡淡的眸子,眼眸之中的清冷让她顿时冷静了下来。她坐直身子,道:“我没事。”
“嗯。”刑真如应了一声,什么也没有问便将车门重新关上,吩咐车队继续起行。
刑巧茵长出一口气,疲软地靠在车厢内壁上,分明还是很疲倦,却怎样也不肯在闭上眼睛休息,一直苦苦支撑着直到夜里投诉。
刑真如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于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在回房去休息之前问了内侍明日起行的时辰。
刑巧茵用过晚膳之后便回房去沐浴休息,但躺上床后她却发现自己睡意全无。白日的那场噩梦让她完全不敢入睡,生怕再次梦到当年的情形。最后她竟然就这样睁着双眼熬到了天亮,然后起床梳妆出门。
水粉的遮盖让她的黑眼圈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而让她失望的是,大哥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悠然走着饮茶,直到她走上了马车,大哥方才离开客栈让车队起行。
车队就这样行进了三日方才到达京城,入城之后未做任何停顿修整便直接驶入了皇宫。宫门前早有小黄门等候多时,见着车队来了立马迎上前去告诉刑真如说皇上早已在东暖阁内等候了。
刑真如淡淡瞥了小黄门一眼,却是吩咐车队朝着无尘公主的溧安宫而去,吓得小黄门赶紧回东暖阁去禀报,生怕有一时的延误使得龙颜大怒。
待赵炀赶到溧安宫时,只看到四位男女交谈甚欢。他不由多看了其中一位男子一眼,怎么也没想到他唯一的儿子、宋国太子赵常竟然也在。
赵常倒是第一个发现了赵炀的踪迹,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行过礼后方才将赵炀让入殿内。
赵姤这时已经笑嘻嘻的粘了上来,先是对着父皇一通撒娇,而后便是脸色一变直接对着宫人训斥了起来:“一个个怎么当差的?皇上来了竟然也不派人前来通报一声,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在父皇面前如此失礼!”
宫人们立马唯唯诺诺地匍匐在地,却是不敢吭声。
赵炀安抚道:“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怪不得他们。”
赵姤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道:“还不谢过皇上。一个个杵在这儿干嘛!退下!”
宫人们连忙三呼万岁,今日当值的侍从和宫娥留下,其他人转眼间便退得无影无踪。
赵姤抱住赵炀的手臂,嘟着嘴娇嗔道:“父皇,你可有好几日不曾来看儿臣了,可是将儿臣给忘了。”
西宋皇帝最宠的便是这个女儿,见其这般撒娇连忙哄着,直到将无尘公主被哄得重新展颜了方松了一口气,这才得空打量起剩下的二人。
刑真如与刑巧茵二人从赵炀出现就一直目不斜视地自顾自饮茶。刑真如还好,瞧见赵炀看过来了,便站起身对这个皇帝点头轻笑,算是打过招呼。刑巧茵却压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感受到了赵炀的目光,她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倒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赵常的反应。
赵常此时依旧淡然站在一旁,可刑巧茵还是感觉到了太子气息上的变化。她低敛下眼眉,嘴角略微勾了勾,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大哥交给她的任务,她这算是完成一小半了。她知道赵常现在对她的感情还算不上是喜欢,只是在怜惜她罢了。但是,男人嘛,一旦开始怜惜那便离动情不远了,而且她还一直在赵常面前保持着柔弱却倔强的模样。她知道这样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特别是赵常从一开始便已经认定了她是被强迫的。
刑巧茵施施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对着赵炀福了福身子,而后转向赵姤道:“公主,连日来舟车劳顿,奴家感觉有些累了,可否先去歇息。”
赵姤偷眼瞧了瞧父皇的脸色,见他虽说有些急不可耐倒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心中瞬间大定,走上前去握住刑巧茵的手,柔声道:“倒是无尘思虑不周。姐姐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确实该好好休息。无尘这便带姐姐去客房。”说着,赵姤便率先在前面带路。
刑巧茵对着赵炀与赵常二人道了个万福,便直接转身跟着赵姤走了,留下三个男人在前厅之中相顾无言。
赵常瞧出了父皇眼中的不耐,便道了一句“儿臣先行告退”直接离开了溧安宫。而赵炀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连多余的话都没有,更别说发现儿子离开时的神色。
太子走后,刑真如这才笑道:“陛下可知舍妹为何会疲累至此?”
赵炀看向火魔宫少主,凭着多年上位者的直觉,他知道对方这是要和他做交易,当下便没有应声,只是坐在了对面淡淡看着刑真如,等待对方继续。
刑真如显然也没打算从赵炀那里听到什么。他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先前那杯茶抿上一口,这才说道:“舍妹自听闻陛下在找寻她之后,便****噩梦缠身,说是忆起六年前陛下那般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举措,心中很是膈应,因此即便是最后答应了入宫却也是心里不痛快。陛下该知道舍妹乃是我火魔宫的掌上明珠,若是她不痛快了,火魔宫自然也要让那个人不痛快。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赵炀道:“朕自当好生疼惜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得半点委屈。”
刑真如挑眉轻笑:“如此,在下便放心地将舍妹交给陛下了。”说完他便继续品茗,惬意的神情却让赵炀微微蹙起了双眉。
前厅之内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