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无论多久,他都会等着她,一如当年答应她的那样。
他比她年长十四,从一开始他们便没有站在同一位置,他离开之时已是弱冠,而她还不及髫年。他曾许诺过她的一切都因为十年前的那件事情而无法兑现。那么就让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待她好了,不论多久,只要她来,他便将这些年来所有食言了的承诺全部补偿给她。
街角处有亮光闪烁了一下,一簇烟花从那里飞起升入夜空之中与璀璨的花火融为一体,夜风送来了几人欢快的笑声。
杜子昂听着散落的笑声,眼眸深邃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在投下了一颗石子后泛起了阵阵清波般的涟漪。
“你还有那么多年可以等待,而且以她的资质终有一日能追赶上你的脚步,可是,我的生命已过去将近一半,我还能等她几世?”
谢随心轻叹。
他只想还了杜若前世的情,可是她一直在拒绝,一直都在拒绝……
所以,若是杜若能接受,是否他便不会一直执着的等待下去,就如同当年他的妻子,虽然不爱他却不忍拒绝他的情意而嫁给了他,最后为了他而死。
谢随心知道,亡妻只是用最后的死亡来了断他们之间的情债,从此两不相欠。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亡妻的遗体送去冰原封存,只是希望能为她做最后一件事,而后便真的两不相欠了。
“那你便自在去修你的仙,放她过她的太平日子。我能等是因为我与小慧走的是同一条路,你与阿若从一开始便道不同,你还希望当年的惨剧再发生一次?”杜子昂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谢随心一眼,却说出了让谢随心心惊肉跳的话。
“你……你窥视了我的记忆!”老谢先生有些气急败坏。
“嘁……”杜子昂撇嘴:“我可没有兴趣去偷学绮魂巅的功法,费时费力又费脑。我不过是去过一趟莫名阁,听到了一些久远的传说罢了。那传说的主人应该是你吧!”
“你去莫名阁作甚?”谢随心一脸的不信任。
杜子昂伸了一个懒腰,身体后倾躺在屋顶的青瓦上,慢条斯理道:“当然是去求兵刃,难道还能是去盗火种?!”
长明轩一脉修习的都是阴火,莫名阁的火种对他根本没有用处。
谢随心一拍屋顶,叫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有那么多盏长明灯还需要求兵刃?!这全天下的山门也就只有你长明轩从来不买我莫名阁的帐!”
“我这不是还不能使用长明灯么?当然得去寻一件趁手的兵器了,不然岂非任人宰割。”杜子昂气定神闲地翘起二郎腿,回答出来的话怎么听都让谢随心觉得是在敷衍。
谢随心刚想反驳两句,眼角却在不经意见瞄到了潘慧所在的街角,另外几个人还在原地放着烟火,只有那道绯色的身影不见了行踪。
“喂喂喂,你家师妹不见了。”谢随心身子前倾再仔细看了一眼,终于笃定地告诉了杜子昂这个发现。
杜子昂翻身坐起,神情严肃:“我们快回去!”
他方才扫了一眼街面,并没有发现潘慧那身显眼的绯色衣裙,但他却能肯定,她一定在朝着他们这边过来,只不过是选择了隐秘的位置在靠近。
谢随心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抓着杜子昂便从屋顶跃下,连那一坛子的好酒都不要了。
两人并未从原路返回,而是特意绕道西北两条大街,穿过了几条小巷,这才重新回到东街之上。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在九尾巷与东街的交叉口,在杜若药庐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绯衣女子徘徊在九尾巷的青石板街面上。
潘慧在九尾巷中晃荡着,不敢靠近药庐,怕惊扰了杜若,又不敢离药庐太远,怕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她错过了。
刚才大家闹不过敖晴的要求,便一起到了较为开阔的地方去放烟火。谁知烟花还没放完,敖晴便告诉大家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人在看着她们,其中一个是谢随心,另外一个是她从未遇见过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潘慧没由来的便觉得敖晴口中的那个普通人一定是她想见的人,便和大家说了一声,自己寻了过来。
等她到了敖晴所指的屋顶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小半坛酒孤零零地搁在青瓦之上。
冷风中还有残留的他应该发现她过来了吧!所以才会那么着急的离开,连这半坛子美酒都没有带走。不过,她记得从前大师兄好似不爱喝酒的。
潘慧彷徨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拎起那剩下的小半坛子酒往杜若药庐走去。
她总觉得,若是那人还留在凉城之中,落脚的地方应该是杜若药庐吧!至少谢随心会回去,那么只要能拦住谢随心便一定能问出那个人的下落。
至于这坛酒……
酒香闻着便有些微微醉人,反正她从未饮过酒,除了先前在年夜饭上尝过的屠苏酒之外,今日便当是品尝一下这种据说能解千愁的好东西吧!
潘慧站住脚步,端起酒坛子,看着在灯光下不甚明朗的液体,慢慢将酒坛凑到嘴边喝下一下口,顿时被辛辣的味道呛得咳嗽了起来。她不停地从手扇着风,试图将那股充斥了整个口腔和鼻腔的味道扇去,眼泪也在咳嗽中奔涌而出。
这酒,分明一点也不好喝嘛!为何却有那么多的人宁愿抱着它醉生梦死?
潘慧咳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看着酒坛子,突然想要将剩余的黄汤全部喝掉。如是想着,她便真的端起坛子将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