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迦爵侧过脸来,眸光冷冽的从她们脸上一一掠过,带着幽深至极的寒光。
美人鱼们这才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
清澈空灵的嗓音,从河面一点点传来,腾起了层层的薄雾。
只有在这个时候,肉眼才能看到,那河底不断下沉的灵魂。
想要找到它们,百里迦爵必须隐去身上的魔性。
冥河的气温极低,ròu_tǐ凡胎根本就忍受不了那刺骨的冰冷。
这让心存叛逆之心的恶鬼们开始有了想法。
“吃了他,吃了他!”
“他下了冥河,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任何的法力!”
它们想要借着现在这个机会,把百里迦爵分尸干净,毕竟这个男人的血对于它们来说可是绝对的补药!
这样的情况,简直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确实如此。
赫连薇薇永远都不会知道。
为了她,那个目空一切,孤傲高冷得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软肋。
恶鬼们的锋利的爪朝着他的背后狠狠的刺了过来!
以他的能力即便是没了魔性也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却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护住了手上刚刚捞上来的一魄,任由着尖锐穿过他的左肩,插进了他的蝴蝶骨里!
恶鬼们得逞一般的笑了起来。
然而还没有等到它们品尝够那鲜血美妙的味道。
它们整个人就像是被烈火焚烧着了,哀叫着变成了空中的烟火。
原来就连百里迦爵的血都充满了任何亡灵都不能承受的魔性。
那强大的力量,病态到了一定地步,根本就不是它们所承受的。
其他原本还想来分一羹食的恶鬼们看到这番景象之后,每一个都苍白了唇色,根本不该再往前一步,只哆哆嗦嗦的哀求着百里迦爵能够饶过它们。
只是,这一次百里迦爵却好像没有看到它们的存在,没有拿着它们开刀,并没有让它们滚,只是在那弯着腰,继续专注的打捞着什么。
他像是丝毫都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鲜血一滴滴的顺着他的肩膀滑落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第二魄,不让自己的血沾到那一缕缕的魂丝。
没有谁见过这个样子的百里迦爵。
他向来优美的手指被冻的发红,上面还沾着许许多多的黑淤。
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那么认真的,执着的,生怕错过什么,在冥河里一站就是整整四个小时。
直到冥河之水染上了他的发梢,他全身都沾上了湿气,他才上了岸,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躺在花海中的赫连薇薇,周身寒气凛然,心里似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冰冷下去。
美人鱼们的歌声还在继续,如同倾泻而出的琴音。
可百里迦爵的胸腔间却又仿佛燃烧出一团不知名的火焰,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着,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没有醒。
她……没有醒。
如火如荼的彼岸河旁盛开着他最喜爱的曼珠沙华。
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全部的重生。
然而,那个总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让你幸福快乐,不再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就是我许下的愿望。”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早一点停住。
百里迦爵艰难的动了动喉结,手指握到满手的布满了鲜血,他却丝毫没有动,整个人就像是融进了黑暗里,和夜色揉成了一团。
夜风静静的吹。
花海摇晃的阴影里。
百里迦爵依旧站在原地。
身上的血一滴接一滴的坠在白雪上。
除了堕天那日,他在混沌中沉迷了几日之外。
向来清冷衿贵的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他的教养根本不允许他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然而现在,他垂下眸,将头埋在了赫连薇薇的胸前,他多想这个人能醒过来,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黑色的羽毛翩然落下。
以他为中心,无数怨灵受其影响,顷刻间灰飞烟灭。
冥河上空巨大的怨气被黑色的烟雾斩开,宏大的屏障被打破了界限,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渣。
这一刻,美人鱼们停止了歌唱,一个个全部都浮出了河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一天会哭。
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人还是神,亦或者是佛,出生时都会啼哭。
只有从混沌中而生的百里迦爵,他是笑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勾起的嘴角,像是从一出生就带着叛逆。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这里落泪。
不仅仅是美人鱼,就连方圆几百里的亡灵们都停止了漂浮。
百里迦爵的双眸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暗之气,直逼佛道天弥山!
三界皆震,却没有哪一个人拿百里迦爵有办法。
冥府剧烈的摇晃着,阎王有些站不稳,干脆借机一把抱住了心爱的女人!
判官实在看不下了,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第四狱。
整个冥府都乱了套,许许多多的亡灵们开始不慌择路,鬼差们更是被摇的歪七扭八。
人间,百里上邪笨拙的抱着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人儿,一深一浅的在雪地里走着,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戾气,浑身的衿贵清冷,站在了他曾经最不愿意去的“棺材店”里。
清尘小朋友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小脸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