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憨厚的的士大哥一直在放着一首《劝世歌》,好像是佛教的音乐吧,我也眯着眼睛,思绪却在歌声的影响下有了很多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沮丧,真的,虽然那音乐很优美,歌词也是说的很正确的道理,但是我心里就是乐不起来。
“胜也空,败也空,这个对吗,一切都是空,那活着不就是个笑话。”在进入市区的时候,我忍不住就低声嘟囔了一句。
“不是个笑话,而是精彩。”的士大哥说道,似乎也被我的话撩起了兴趣,跟着他继续说道:“胜了,不过是一时舒坦,后果却很重,败了,低落一时,换来的是对生活的一种感悟,聪明人,看的是内在的问题,愚昧的,看的是一时的得失,真的,很多时候,人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外在的东西,其实真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的心里本来想的是什么?”
我的心里突然就微微一动,这话,有点玄机,好像有什么灵光一闪,但是又没有把握住。
不过我对这个的士大哥也产生了兴趣,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一脸微笑,胖胖的,长得跟弥勒佛一样的人说道:“大哥,我突然就觉得你很哲学家了。”
“哲学家,那个我可不懂,哲学那玩意,玄乎,什么一个现实的,一个抽象的,脑子都绕了圈了,还是不懂,我记得一个笑话,说一个学哲学的人回乡下看父亲,那父亲问他,哲学是什么,他就指着他老子给他做的那叫化鸡说,在他心里,有两个叫化鸡,一个现实的,一个抽象的,结果他老子就把现实的给吃了,让他吃抽象的,而且他老子还说,总算不用担心儿子没有吃了,一人一只,刚好够。”的士大哥说道。
我晕,有这么解释哲学的吗?我听了也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或许吧,这个大哥想跟我说个笑话来着的,但是他不会说而已。
“其实吧,我就是一个初中生,这辈子吧,混蛋过,也多亏这首歌,把我从满脑子的不切实际上给拉了回来,现在啊,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了,贪心就是祸。”的士大哥接着就感慨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觉得今天坐这车,好像有什么原因,而且还听到了这首歌,所以,我就微笑起来,四爷说过的,缘来缘起,自有原因,听听这个大哥说什么吧。
“十六岁,我家老子跟我那娘老子打了一架狠的,然后离了,娘老子跑出去,我家老子天天泡酒缸里面,根本就没有人管我,于是我就开始混了。”的士大哥或许真是想找个人聊聊,车速也慢了,话匣子跟着就打开了。
原来,这个的士大哥以前真的过得很苦,家里两个老的,各自在外面有人,一场架,撕破了脸,于是就分开了,十六岁,我还在享受父母的庇佑的时候,他却在开始跑外地,做小工了。
后来,这个的士大哥有了成就,开了个水产摊位,钱挣了不少,女朋友隔那么久就换一个,反正也没有管他的,二十一岁,他家女儿就一岁了,身家快一千万,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自在逍遥的时候。
然后一不留神,他就迷上了打牌,再接下来,就越打越大,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没有那么在意了,一门心思就想着赢钱,生意也不管了,米国那个拉斯维斯的,他都去过,外面也有了年轻的小妹子。
就这样,慢慢的,他迷失了自己,然后因为太贪心,然后被人设局,一次性就输光了,差点就死在异国他乡,要不是最后,他被使馆的人给搭救,估计异乡做鬼了。
回家后,他还是自暴自弃,一直消沉着,连家人,包括他老婆和女儿都看着他烦,而且他还执迷不悟,一门心思想捞回本,他右手的小指,就是被收账的给剁掉的。
“说句实话,我们市里面有个鬼屋,里面的鬼拜了,就灵,然后就能赢,我也去过了。”突然这位大哥说道。
我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擦,这能说巧合吗?这怎么突然就提到了那个鬼地方了?
心跳跟着就变快了,我的呼吸也有些不稳,不过嘴里却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说道:“那个地方我也知道一点的,不是说去过的,虽然赢钱,但是结果不会好吗?”
“对啊,这不,手指头就少了个,也就是手指头给人拿掉的时候,我突然特么的就懂了,上当了,那是拿自己的命在玩,我为什么要玩命呢,我傻啊,所以我就不赌了。”的士大哥说道。
“大哥,你不赌了,就躲过了?我可是听说,那个地方邪得没边,那里只要拜了,就收不了手,你怎么躲的?”我心里一阵阵激动着,但是身上的鸡皮疙瘩却开始暴起,这能说运气吗?我居然遇到了一个躲过鬼屋追着害的人?
“其实很简单,贪心是祸,那东西的确很厉害,但是只要自己肯放下那贪心,就没有对付不了的,我被剁掉手指头的时候,一个人在医院里面,我老婆都不想来看我,因为她彻底失望了。恰巧,一个护士妹子正好听这歌,我觉得很对,于是就忍,你看我的腿。看见没有,我自己拿刀子刻的。”的士大哥干脆停车,然后将裤腿卷起,我晕,上面好多伤疤。
“一动那要打牌的念头,我就拿刀子割一下,然后告诉自己,赌,可以赢,后面有个脏东西呢,但是已经少了个手指头,难道要把自己折腾没了才消停,只要我肯改,老婆孩子,我已经有了,这就是幸福。”的士大哥笑眯眯的说道,好像他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