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类似怕断粮的话毕麻子常说,不仅和自己的心腹人说,在山上的军民中间也是经常说起,山上的人心因此确实为之浮动,也正如他说的这样,可查究原因的话,浮言的源头就是打毕麻子这里闹出来的。
成方沉吟道:“具体的数字只有徐名才知道,毕帅也知道,我们和裕升各掌一块,不该自己管的就不能瞎打听。”
“嘿嘿,和我打马虎眼儿。”
毕麻子阴沉沉的一笑,说道:“你们打埋伏也成,就怕是谣言会越来越厉害。”
杨义忍不住道:“毕帅这话说的,好象我们和裕升不拿粮食出来?等真的哪天我们断了各部的粮食供给,毕帅再拿这话出来说,也不晚。”
毕麻子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翻脸,杨义无所谓的瞪眼看着毕麻子,成方扭头假装看不到,秃头站在一边斜眼看着毕麻子,他脸上的阴森之色可是一点不比毕麻子差,自打秃头和温忠赶到十三山,山上的各大头目和普通的士卒都是在最短时间内就认得了这个和裕升派过来的军官,身手不用多说,和裕升的军官身手就没有差的,罕见的是身上有一股子阴森残忍的气息,这与和裕升普通的军官完全不同,有秃头在此,毕麻子身后的护卫都是十分紧张,他的卫队头儿按着腰刀,眼睛一直盯着秃头不放,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的手掌心就满是汗水,其余的护卫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他们人多,可是盯着眼前这大汉的感觉,就象是孤身一人在从林之中遭遇猛兽,身边并没有众多同伴,只能自己孤身一人应对。
仿佛是感受到了部下的惶恐,毕麻子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来,他道:“大敌当前,咱们自己人吵什么,既然你们心里有谱,咱也就不多事了,免得犯你们的忌讳。”
毕麻子回转过身,骂自己的护卫道:“一个个这吊样子做什么,还能和自己人动手不成,赶紧走。”
以毕麻子的脾性,在广宁城里手头就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他是毫无下限的打行头子,各种缺德的事只要给钱就做,杨二不接的活计毕麻子却毫无忌讳,成方等人都深知此人秉性,并不为其言行所动。
待此人走远了,秃头一脸郁闷的道:“这厮刚刚居然忍了。”
杨义颇为遗憾的道:“刚刚还是应该说的再难听些。”
成方沉思道:“反常即妖,看来赵立德和温指挥分析的不错,咱们最大的内鬼,很有可能就是此人。”
秃头眼中露出杀气,不过并没有出声,倒是杨义恶狠狠的道:“办他。”
成方笑意温和的道:“得有真凭实据,不然他的部下大头目们不会心服,其余的小势力会大吃一惊,感觉咱们以势压人,就算是杨二老哥那边,恐怕心里也会有别的想法。山上不能内乱,建虏估计在酝酿一次大的攻势,最少在眼前这当口,不能内乱。”
成方看着山脚下,那些尸体还静静的趴伏在地上,都是些穿着破衣烂衫的穷苦人,头顶的头明显是刚剃的,跟狗啃的感觉一样,这些人趴在地上,除了身上的小块血迹外,看不出有明显的伤痕……毕竟不是肉搏杀死,多半是死于落石或是弓箭,火铳,不管是趴伏还是仰面,死掉的人并没有那么面目狰狞,倒是多半面色安详,可能他们受多了世间的苦难,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风雨欲来。”成方道:“我们去西隘口,先到神木裕,和温指挥他们会合。”
……
神木裕是一处相对平缓的地方,和东西两隘口那些险峻的地方相比,这里地势开阔,只有少量的树木和灌木,引人瞩目的是其中有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木,需得五六人才能合抱,人们说这树最少七八百年了,在辽东的崇山峻岭中也算是罕见的大木,神木裕也由此而得名。
在进山初期,和裕升的人手不足,但还是令流民在这里烧荒来生生造出了不少空地,可惜就是西隘口这里其余地方均是十分险峻,人们来往不便,在这里开荒种地太过困难,而且附近也没有丝毫水源,不便引水,也就只能放弃了。
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山中的山民也有数千,如果是适合种地的大块平坡,这地方也早就被山民烧荒开辟出来种地了,不会留到和裕升来烧荒。
在颇有坡度的空地上,马武等人现在正训练一个两个中队的骑兵。
马武在小黑河堡时还是个旗队长,后来因功提升局副百总,最终以局百总的身份在李庄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军官训练,从军校出来后就直接来到了十三山。
现在他是一个大队副指挥兼连指挥,但事实上十三山只有两个半骑兵中队,连一个连也凑不起,而且骑兵大队的指挥官还没有指定,马武很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只要他表现的好一些,不要行差踏错就可以了。
两个半中队暂时也只有两个中队长,还是温忠从皮岛找李守信直接要的人,皮肤白皙,一脸嘻皮笑脸没正形的是徐震,面容俊朗,行止有度,看起来颇有军人风范的是大同中卫的武官世家子弟林南星,两人都是合格的骑兵军官,原本是要带到台湾去组建小规模的骑兵队伍,还是温忠说服了李守信……在短期之内,台湾肯定还是以步兵团队为主,水师是重中之重,然后重要的是炮兵,火器部队占绝对重要的因素,骑兵来说,台湾这种岛屿地形很难有大规模骑战的机会,十三山虽然被困于山中,但未来很可能走下山来,在广袤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