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除了藏在铁面具后的眼珠子之外,浑身上下没有暴露的地方了,这样还要一个三角小阵来掩护?
就算堂而皇之的对射,这些明军也吃不了太大的亏吧?
女真游兵并不知道,这种阵式是经过测算的。
百步之内,披再厚的甲,重箭对人体还是有一定伤害,会把甲叶打崩,然后穿透很短的距离,看起来不致命,但在打崩甲叶穿透人体的同时,冲击力会对人体内脏或骨骼造成伤害,如果是八十步到六十步,重箭带来的伤害会更大,这个时代的清弓是全球的弓类王者,什么英国长弓根本不能和清弓比,势大力沉,准头其准,每个弓手最少都要十五个力,而蒙古骑弓都是普遍不到十个力,在射程和威力上,两者都相差一倍左右。
箭矢带着嗡嗡声,向着这边飞过来了。
“小心,八十步轻箭还射。”
三角形的阵法最前的持盾人是小队队长,一般以步兵队的队官担任,他的经验相当丰富,带着小队在山脚利用灌木和零星的树木来向前移动,在进入百步之后,女真人迅速仰射重箭过来,在这个时候这些小队的队长并不下令立刻还射,而是以盾牌掩护,继续前行。
每个弓手都是商团军中的宝贝,事实上也只有十二团有成建制的弓手编制,在别的部队,可能有一些会射箭的商团军将士,但零散不成规模,军司也没有编成弓手部队的打算……整营的火铳手,威力不在弓箭之下,还要编成弓手,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在宽甸这里,由于辽民中擅长弓箭的将士相当的多,有大规模编练的基础,另一条则是山地步兵经常要快速移动和在山林里潜藏,弓箭比火铳易于在山林中杀敌,并且能达到隐蔽的目的,所以十二团的火铳手编制比别的团要少,而每个步兵营里都有成建制的弓手编制。
在对手已经射箭的前提下,这边并没有立刻还射,而是继续前行,这也是无奈的选择,虽然十二团的弓手都是辽民猎户或军户,原本有很强的弓术底子,比如百步设靶,十中七八,普通人从零开始要练三个月到半年,而这些辽民原本就有这样的底子。
甚至猎户出身的辽民,百步外移动的走兽,十中五六,这样的箭术就已经很强了,固定靶则是十射十中,能射移动靶的,固定靶射不中才是奇怪。
但他们的射术和女真人比,相差的距离还是有些大,尽管这些辽民入伍后就一直在高营养伙食的支持下强化了体能和每天都加练射术,但这种东西是要好多年的时间加上实战的锤炼才会真正进步,十二团的弓手们身上的进度条才走到一半,而对面的女真人的进度条早就涮满了,两边的差距还是有些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装备防护的优势,走到八十步内再还射,把握大些,可以将装备的优势利用到最大。
尘土飞扬中,在两边将士的喊杀声中,双方的游兵线也是越来越近了。不停的可以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铁甲叶片的哗哗声,双方将士沉重的呼吸声,快速移动时的沙沙声,还有弓弦震响时的崩崩声响,箭矢在破空飞掠时的嗡嗡声响……游兵们沉重的呼吸着,脚步却无比轻盈,他们根本无暇顾及那些鼓励和支持的呐喊声,也无法关注对面野兽般的叫喊,第一波箭矢已经落下来了,劲距离劲射的重箭十分凶狠,而且准头奇准,每个十二团的游兵都是尽可能的加速游动,就算这样,也有好几个人身上中箭,盾牌上更是插了好几支箭。
三角阵形中,李方站在队长的右侧,他的盾牌上中箭最多,三支重箭先后被他挡住,每次中箭,他握盾牌的手都会剧震一下,要用尽全力才能把盾牌继续高持,他的虎口都震裂了,这样劲力的重箭呼啸而至,虽然全身重甲,仍然有相当的几率中箭受伤。
“这帮畜生啊。”
在移动中,喜欢说话的李方还是忍不住叫骂道:“已经是第三轮重箭了吧。”
对面的女真游兵线有四十人左右,全部在射箭,在最短时间内已经抛射过来超过百支重箭,大量的箭矢基本上都落在这边的游兵阵中,不论是盾牌上还是头顶的铁盔,或是肩膀,胸前,脚下,到处都插着箭矢。
就算穿着重甲,还是有好几个游兵负了重伤,被赶过来的医护兵从战场上拖了下去,在拖拽痕迹之后,杂草和泥土之上,是一条条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好了,还击!”
负责指挥的是一个副连级指挥,经历过小黑河之战与榆林之战,还有十三山战事也参加过,经验相当丰富,在过了八十步,在七十步和六十步之间时,商团兵的弓手们终于也开始还射了。
由于距近很近,再加上迟迟未还射,女真人的游兵不可避免的有些懈怠,他们确实也有相当的理由藐视对面的明军,在他们的印象中,在游锋对战时明军基本上就是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被他们的劲箭射的抬不起头,几轮过后就崩溃后撤,将大阵阵jiǎo_jiāo给他们来骚扰,往往游兵们在明军大阵骚扰几回,就会使大片的火铳没有组织性的随意打放,空耗一两轮,阵地上看似打的热闹,其实毫无用处,连女真人的本阵影子还没见到,等主阵一动,侧翼一切,明军火铳手就会把枪一扔,大叫败了败了,然后就是一副兵败如山倒的模样……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剧本。
但今天的一切都涮新了对面女真游兵的记忆,明军并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