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来,随手拨拨植物叶子。我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其实这符文用极冰封着,对别人根本是无所谓的事,多了层极冰保护还反而更安全。但在我这里就偏偏不行。纵然装在了符文袋子里,但这枚符文与那几枚都不同,有强烈的魔力散溢,再加上极冰本身就充斥魔法能量,我特别害怕出事,必须取出来。
然而加拉德太会要东西,他摆明是刁难我。而他这个人一向讨厌我,我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说动他。放在以前,他和安德烈法官那么好的关系,我去找法官帮忙说句话,肯定就没问题。
偏偏现在这世界上我最不能见的人就是安德烈。而且我一想到他,心里就更乱,一大堆不靠谱的念头翻江倒海。
我开始盘算自己的罪名,盘算自己有没有机会回到学院把符文拿给安德烈,这样是否破开极冰都无所谓。我又思考了一阵这枚符文会不会与复活魔法有关,来到弗雷尔卓德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件事。再或者,我没机会回去,只能自己找到这些符文然后藏起来。如果如此,我还得想办法把丢了的那三枚符文也拿回来,然后自己认真研究一下复活魔法这件事。
不,这些不沾边的想法除了把我自己弄得更头疼以外,毫无用处。我甩甩头,发觉自己揪着草叶,险些撕掉一大片。我赶紧放手,草叶摇了摇划过墓碑,扫下一点点雪花。
“嗨。”
后面的女孩子跟了过来。她小心把草叶摆好,再把墓碑上的雪擦掉,最后翻翻身上口袋,什么都没翻出来。
“这草夏天就会开花。”我说,“就不用送花了。”
女孩子没说话,她望着墓碑。“她是个伟大的人。”她说。
“是啊。”
“你们知道是谁杀了她吗?”莱特突然问。
一时寂静。我本来就不想说话,女孩子愣了一下,布隆甚至摇了摇头。但莱特也没想让我们答。
“是丽桑卓!”他说,“怎么样,你们吓了一跳吧?我研究了很多年,有很多证据。我正在收集资料,准备发表。”
“但——”
女孩子欲言又止,布隆咳嗽了一声,我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小子,本来就差你了。”莱特又说,“我知道那个山洞里有关键证据,你走以后我回去看过,里面有过去战争时期的遗物,看样子特别像冰霜监视者的。冰霜监视者就是现在的冰霜守卫啊。当时丽桑卓和阿瓦罗萨不合,她就领着军队杀了她,一定是这样。”
“就是联盟里那个丽桑卓吗?”我随口问。我知道他想让我换换心情,可他说的这些我同样不想听。
“没错!你是不是很诧异她怎么能活这么久?我来告诉你,冰霜守卫都是不老不死的,所以她从来都没死过。她就是当年传奇三姐妹里那个丽桑卓!是不是很惊讶?你和她是同事呢!”
他望着我,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来,我猜不是因为我一直面无表情。“老叔。”我说,“阿瓦罗萨是丽桑卓杀的,弗雷尔卓德曾经被冰霜监视者统治,传奇三姐妹反目的原因是阿瓦罗萨想要反抗监视者而丽桑卓叛变了反抗军。你说了一堆弗雷尔卓德的人和联盟里的人早就知道的事情。你还想发表什么?”
“早就知道?”
莱特的声音凝固了,像极冰一样毫无生气。“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早就知道?”
“谁都知道,艾希和瑟庄妮一样知道。”
“不可能!你、你说有一两个人猜得出来,我信,艾希不可能知道!她和丽桑卓还结盟了呢!她要是知道自己祖先是让丽桑卓杀了,怎么可能还和她结盟?”
“那能怎么样?她带着军队打进冰霜守卫领地?她一定打得赢吗?东边还有一个瑟庄妮,她们两个部落打起来,瑟庄妮能不跟着掺一脚?最后整个弗雷尔卓德让凛冬之爪统一了,艾希就高兴了么?再说,她们两个不结盟,弗雷尔卓德怎么能拿到联盟联席?”
“那她也不可能知道是仇人还结盟!”
“她不是不恨丽桑卓。”布隆说,“但她的心愿是和平统一弗雷尔卓德,就包括冰霜守卫领地。这个愿望达成了,她才会对丽桑卓下手。”
“连你也知道?布隆,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教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真正的老实人。”
“老叔,你跟他发脾气也没用。我就这么说,你想把这些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今天开了口,等不到明天日出,三个部落的士兵就得一齐登门找你聊天。到时候你见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还是问题。整个弗雷尔卓德就不想让人翻旧账,你搞不出成果他们才容你在这里到处乱挖。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叔你就跟着装糊涂吧。”
莱特没说话,我把他气着了,但显然不止是气。他站在那里,直直地瞪着我,嘴唇也不住颤抖。
我扭过头望着阿瓦罗萨的墓碑。有点不敢看他,我说话过分了。
一片寂静。微风又吹动了草叶,晃晃悠悠,掩住了墓碑上阿瓦罗萨一半的名字。东方天边此刻又亮了一点,还有了弗雷尔卓德难得的朝霞。我轻轻踢开脚下一小块雪,它滚了两下,陷在雪中。
“混小子。”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正对莱特,抬起头。
“混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要说实话,就是死我也不在乎!”
莱特看着我,脸涨得通红。“你的脑子比老叔好使,你还天天在联盟混,你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