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口锅
“我能理解，可我以为你都进了联盟，起码有点消息传出来。”
“我没想到，所以就没问过。你知道，封锁消息篡改历史，我们这里特别擅长。”布隆说。
他一下把我说得笑出了声，跟着他自己也笑了。“你说是不是？”
“是。”我点头。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洛克法划进凛冬之爪，是她们两个想给瑟庄妮添乱。”布隆又说，“凛冬之爪和两个部落都不合，没事就越境打劫，她们是打击报复了。”
“打击报复是，也不止打击报复。政治，是吧。”我说。
“只可惜弗雷尔卓德。”布隆说，“我们已经这么穷了，每个人都盼着拿个商业席位，赶紧赚点钱，她们竟然还争来争去的。”
我又想笑。“你们还真是指着这点钱。”我说，“我在学院见过你们的收支报表，头一年峡谷分你们的利润居然就是你们城邦总收入。”
“是啊。”布隆说，“哪像你们皮尔特沃夫，全大陆首富，这点钱都懒得上交，直接捐学院。”
“那哪是捐的啊？我惹事惹太多，赔光了好不好。”
我们一起笑起来。八城邦里，弗雷尔卓德是最穷的一个，地理位置不好，气候极端，从未被开发过，更别提工业。阿瓦罗萨那片农场是最近才刚刚开辟的，收成一直不好，不止因为气候，还因为这里的文化仍旧停留在狩猎时代，不崇尚农耕和生产。
所以不管是弗雷尔卓德还是联盟，都希望能利用这个商业席位改善一下冰原的境况。弗雷尔卓德一直是联盟成员，按说联盟商业化运营的时候就能自动获得联席名额，但因为三部族一直有争端，联盟大使馆不知建在哪里，没法统一组织选手，这个联席就一直没发下来。
直到峡谷正式营运第一年，三部落之一的瑟庄妮彻底坐不住了。彼时艾希和丽桑卓早已结盟，艾希已经在联盟供职，冰霜守卫和她交好，丽桑卓进入联盟也在日程，瑟庄妮是孤军奋战。与联盟关系更紧密点，能让她找到更多盟友，还能享受联盟福利，只有划算没有亏。
结果就在凛冬之爪和其他两个部落谈好，共同提交申请时，艾希和丽桑卓突然提出，要求重新划定三部族边界。她们向联盟交了提案，说三部落领土尚未划分清楚，占弗雷尔卓德将近五分之一领土的洛克法也归属不明，弗雷尔卓德不具备加入联盟的条件。既然瑟庄妮同意支持弗雷尔卓德争取商业联席，就请联盟派人对三部落的边界进行测绘，并将洛克法在法理上正式划归凛冬之爪。
瑟庄妮十分不爽。划了三部族的边界，从此她越界去劫掠其它两个部落就是无可辩驳的违法。定了领地内所有部落的地理位置，包括洛克法，那她劫掠洛克法就是打劫自家人。对一直想要独立的洛克法而言，这个决议自然也让他们抗议连连。
但三部族联合管理的冰原，另外两个已经联合，投票时永远二比一。联盟于是同意法理上正式确定领土边界，取个居中的位置建联盟大使馆，然后三部族的首府各自再一个分部，商业联席就可以正式发挥作用了。
“当时你就不该来。”布隆说，“这是只会背锅没好处的差事。”
“我刚惹完事，联盟罚的。”我答。“瑟庄妮不乐意，我能理解。洛克法说到底也太与世隔绝了。他们觉得如果我不会来，就能一直保持半独立。”
“所以联盟就不该叫你干这个，挨罚也不该。最后弗雷尔卓德都把你骂得——”
布隆没说下去，我耸肩。“很难听，我知道。”
“别想了，我不该提。”布隆说。
“哪里。”
其实说得非常难听。道貌岸然，强盗，骗子，无耻之徒。还有一个我最喜欢的，冷血动物。不管弗雷尔卓德人的死活，只给联盟献媚，联盟走狗就是我了。对于阿瓦罗萨和冰霜守卫，替我说句话似乎非常不方便，所以她们一直保持缄默，到今天也是。联盟知道我委屈，最后建使馆时让我当了旗手，算是补偿。
而我还记得使馆成立当天，安德烈也在场，法官带着少见的骄傲神情站在几位联盟议员旁边，和他们说这就是三天两头在学院关禁闭的那小子，是不是还不错。
安德烈，这位法官亲自聘我进联盟，我和他异常熟悉，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永远清清楚楚如同发生在昨日，他在我家把邀请信交给我时算一个，弗雷尔卓德这里也算。
而祖安海边公路上，也算。
我们走到杜科尔时，天已然黑透了。这里虽然是凛冬之爪的首府，但统共没多大，几百平米几间小雪屋，一部分是瑟庄妮的屋子，剩下几间是联盟使馆和必要设施。没什么人，因为瑟庄妮还在学院，仅有一两间屋子门口点着油灯。布隆指指联盟在杜科尔的那间使馆，雪屋顶上升着联盟旗子的就是。
“我先去，你小心。”他说。
我点点头，看着布隆牵起几条狗，我跟在后面。到了使馆附近，我找了个离得挺近的地方藏着，看着他。使馆也还有人值班，布隆敲了敲门，半天出来个穿制服的卫兵，看到布隆挺惊讶。
“你怎么来了？”卫兵问。
“我——”布隆犹豫了一下，“请假，请了个假。那个，我雪橇坏了，能不能帮忙修一下？”
“雪橇啊。”
卫兵低身看看，一边看一边摇头。“怎么坏得这么厉害？底板都裂了，橇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