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边,青草甸的边缘是白色,白绿之间是枯黄。
漆黑的夜色和呼呼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的美妙旋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冬日温暖的阳光,没了冷冽的寒风陪衬,李蛮荒懒洋洋的躺在青草地上,笑眯眯的望着忽然出现在视线内那双乌黑的眸子和她微红的脸颊。
谁也没说话,李蛮荒抓住她的芊芊玉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你会离开我吗?”她问,声音很好听,清脆带着羞怯。
李蛮荒自然而然的摇头,甜腻腻的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肯定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半晌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回答她听过很多次……
不知名的小鱼从草地中水泊一跃而起,火红色的尾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闪而过。
“扑通”
细微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吸引了李蛮荒的目光。
她视李蛮荒如无物,幽幽道:“想留下就留下吧!”
同刚才一般无神,一般愉悦,哪怕是她的回答只有“恩”“好”之类的回答也是如此。
这样的回答让李蛮荒很开心,变着花样,搅尽脑汁只为了她一声轻笑。
……
黑夜中的明灯和白日的太阳一样瞩目,尤其是在这百里没有牧民的草场。
隔着十几公里,唐川便看见海市蜃楼般的玩意儿。
“那是什么?”他问。
“或许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女鬼想要约会李蛮荒。”这是唐管家的回答,荒诞不经中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走!”脚下不在停留,唐川御剑飞行,这是他很少做的事。
记得他曾经问过徐寒山,你们为什么要练习御剑飞行。
今天他还记得徐寒山一脸便秘的回答:“修真界的男人太多了,又以实力为尊。小修士不好好的御剑装逼,怎么泡妞?解决婚姻大事?”
十几公里,御剑飞行不过片刻就到了。
青色的草甸上面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李蛮荒,女的太过娇柔,浑身上下都是温婉。
若是其他地方碰到,唐川也会心动。可这里是人烟稀少的草原之上,一切都不像真的。
“老大,我想研究一下幻境!”唐管家用近乎讨好的语气道,眼眸中的希冀和往常的冷漠全然不同。
“好!”
深吸一口气,唐川放弃了打扰怡然自得的李蛮荒,选择了静静坐下。
唐管家并没有鲁莽的伸手直接触碰,而是细细观察。
光凭肉眼,眼前的场景再怎么怪异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神识扫过,那只是李蛮荒的自娱自乐。
变化不可谓不大,细节的成败很多时候都决定了是否成功。
仅仅执念留下的幻境就能如此,可见这个阵法的强悍。
“执念执念……或许李蛮荒再也出不来了。”唐管家呢喃,并非对着唐川说。
李蛮荒如何如何,他谈不上高兴、也不会为之悲伤。
不信任终究是不信任,除了自己能够把他手底下的人全部干掉,鱼死网破。
唐坤知道自己不会如此,就像他并不奇怪的想要李蛮荒活着。
熟悉的敌人和陌生的敌人是两个概念,他更喜欢前者。人老了,总是念旧。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
天亮了,灰蒙蒙的天和李蛮荒所处的世界没有半分相似,哪怕相距不远。
“你来了?”唐川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看着来人。
白色的齐胸襦裙给她一种儒雅的气质,她每一步都距离都近乎相同,脸上程序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是你朋友?”她明知故问。
唐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枯黄的断草。
打量了她一眼,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介意你对我的人下手……这是挑衅!”
她甜甜一笑,指了指还在观摩的唐管家,反问道:“那他就不是挑衅了?他也是你的人,对吧!”
唐川无法反驳,也懒得解释。
“缘分这个东西很难说,我觉得他能够将我会的东西传承下去。”她说,眼含秋波。
唐川看了看她,问:“你能教他什么?做梦?”
她确实点了点头,问唐川:“你说,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自然是……”唐川停顿,看着笑吟吟的她,认真道:“无论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都一样,谁知道这个触手可及的世界是不是你那个世界的扩大版……”
“这是‘经’的问题了,我只知道我死了,千百年,人事变更,我还在。”
她沉吟,抿着唇:“我曾经看到大军出塞,也听过弯弓驽马的传说,还有一个个俗世的帝王将相死去。我一直在等待,同类人的出现。”
唐川没有插话,静静听着,眼前的她如此真实,一丝丝褶皱都显而易见。
“或许是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截取主世界,各自划分地盘,苟延残喘。”她的嘴角扯过一丝嘲讽,在朱红色的唇,白净的脸蛋上那般显眼。
唐川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冰凉,“他们成功了,成功的苟延残喘了。”
他没脸红。
“疯子的想法总是这么对,他开创了历史。开创大域这个概念的就是他——庄周。也就他有这种危机意识。”
“能走的一个个都走的,你或许也会踏上这条路!”她注视着唐川,描述着唐川的选择。
唐川笑了,是哑然失笑,他找不到反驳她的话,是留在贫瘠的地方孤独终老,还是去繁华的世界继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