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蒙战争的开端事实上从端平入洛已经开始。
在金国灭亡后,宋蒙双方都清楚开战是迟早的事,一个是迅速崛起的游牧帝国,另一个是不忘故土的文明王朝,一点火星就能点燃当时世界上最庞大的两个政权间的战争导火索。
宋理宗血气方刚,正欲行恢复之计,听到这么完美的计划,当然主张出兵。在灭金的这一年三月、四月,理宗接连派员去洛阳祭扫北宋诸帝陵墓,同时暗中进行军事侦察。位居首相的右丞相兼枢密使郑清之也一改先前的主和姿态,非常赞成出兵中原。
执掌南宋大权二十余年的史弥远在1233年死去后,年轻的宋理宗终于迎来了亲政。他意图有所作为,主导了一场“端平更化”,荡除弊政,提拔了大批新人,赵范、赵葵兄弟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极力主张趁蒙古北撤之机,出兵北伐,“抚定中原、坚守黄河、占据潼关、收复三京”。
三京是指原北宋的三个都城: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和南京应天府。这条建议有着充分的历史依据,因为金国就是靠着潼关—黄河防线与蒙古作战了20多年,迫使蒙古人不得不借道南宋以转攻金后方。
同时,赵氏兄弟背后还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己虽然辛辛苦苦地平定了李全之乱,却在灭金的大场合上输给了荆襄的史嵩之。史嵩之是史弥远的侄子,想在朝廷上占据优势就必须在战功上超过史党。
虽然收复中原能带来巨大的声望和荣誉,但是朝中的大多数臣僚反对出师。
参知政事乔行简当时带病在家,听说此事后立即抱病上书道:“今边面辽阔,出师非止一途,陛下之将,足当一面者几人?勇而斗者几人?智而善谋者几人?”“陛下之兵,能战者几万?分道而趣京、洛者几万?留屯而守淮、襄者几万?”
知官告院张煜认为:“蒙古非金仇可比,当选将、练兵、储财、积粟,自固吾圉”。
刚返朝的名士真德秀则说:“移江、淮甲兵以守无用之空城,运江、淮金谷以治不耕之废壤,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弊立见。”
在这样一片反对声中,下诏“求直言”、表示自己要从善如流的宋理宗,还是悍然决定出兵。他只派淮西制置司的六万军队北伐,试图以这六万人去收复中原。
要知道,原先即使是主战派制定的作战计划,仍然表示要在收复潼关和黄河以南后,至少要用十五万百战精锐之师来专职防御,才能守住黄河防线。理宗皇帝却固执地仅仅派遣淮西军,一场并不成熟的军事行动就此展开。
在外的战区将帅几乎全都反对出兵。
赵范的参谋官丘岳就说:“方兴之敌,新盟而退,气盛锋锐,宁肯捐所得以与人耶!”淮西总领吴潜认为:“河南取之虽易,守之则难,兵戎之资,所费何巨!民穷不堪,激而为变,今日之事,岂可轻议!”
主持灭金之战的史嵩之虽然有私心,但上书却说得中肯,认为京湖连年饥谨,无力承担这样的进攻,而河南连年兵祸,要在当地获得补给也不现实。并表示自己宁肯抗旨也不发兵。
只不过军方的反对最终并没有什么成果,汴京守将为崔立,本来是金国的元帅级人物,受命坚守汴京,但后来以汴京城投降蒙古。他成为蒙古的汴梁长官后仍然劣迹斑斑,让城内的军民怨声沸腾。早已对蒙古心怀不满的部分旧金国降蒙将领以李伯渊为首,趁宋军入中原之机发动兵变,杀死崔立。之后李伯渊等向全子才军投降。
公元1234年,即端平元年七月初五,全子才率宋军进入汴京城,如此梦幻般地实现了岳飞等抗金将领一辈子都没实现的梦想。然而他们看到的,已不是《清明上河图》中那座繁华的都市了,曾经超过百万的人口只剩守军六百余人、居民一千多家。到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破败的尸体和森森的白骨更是随处可见,城中没有丝毫的生气。
十五天之后的七月二十,赵葵率淮东兵五万赶到汴京与全子才会师。
收复汴京的消息传回南宋,整个南宋的朝廷几乎都沸腾了,到处是一片贺喜之声,宋理宗迫不及待地给官员们升官,统帅赵范进封东京留守,前线总指挥赵葵进封南京留守,全子才进封西京留守。
宋理宗的意图非常明显,他要坐镇后方的赵范快点去汴京,要赵葵和全子才快点把西京洛阳收复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宋理宗感到自己即将成为中兴之主,却没想到蒙古铁骑已经在洛阳悄悄地等待宋军了。
……
全子才在历史当中不算是声名显赫,更是落得一个弃军而逃的骂名:
全子才奉诏出兵,抵汴。汴京由崔立居守,立横行霸道、仗势欺人,都尉李伯渊、李绮素为立所轻侮,密图报怨,闻子才军至,通书约降。全子才将计就计,同意可与其里应外合除掉立。按照预谋,伯渊佯装与立会面商议如何守城,立未曾戒备,骑马赴会。伯渊趁其不备,就马上拔出匕首朝立胸刺去,立倒撞下马,仆地即亡。立亡,伯渊等出迎宋军,宋军凯旋入城。
屯留旬余,淮西兵元帅赵葵率兵五万自滁州取泗州抵汴。
葵问子才:“我们开始是谋划占据潼关,坚守黄河,你到达汴京已半月了,怎么还不进攻洛阳,占领潼关?”对曰:“粮饷未集。”葵忿然作色曰:“现元军未至,正好乘虚进击,若等粮饷到来,恐元军早南下了。”全子才听赵葵这么一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