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着一片生机的大地。
小草已经露出了一指长的嫩芽。陌上河边,干褐色的荒坡野岭,也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嫩绿。生芽较早的蒿草、苦菜、荠菜,早已舒展开了一片片叶子。一些妇女,领着大大小小的孩童,挎着筐子、篮子散布荒野之中,挖着野菜。
风轻轻的、柔柔的、暖暖的,像是慈母用手指划过熟睡中婴儿的脸颊一般,吹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娘亲快看,好多大马车呀!”一个挖野菜的孩子忽然指着官道,对他前面的妇女说道。
那妇女抬头看了看官道,回头对那孩子笑道:“那是官家的车队。宝儿要好好读书,快快长大。等长大了,也像那些人似的穿官衣,骑大马,挣好多钱。娘和你爹,就可以享福了。”
那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天真的说道:“我一定听娘亲的话,好好读书。等长大了当大官,再娶村西头的二丫当媳妇,给娘亲生孙子。”
“咯咯咯咯……”那妇女被这孩子逗乐了。“好好好,娘亲等着抱孙子。”
那条官道,是马城县通往石城县的道路。此时官道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注:马城县,今河北省滦县。)
队伍中,光是马车就有一百多辆,绵延好几里路。马车两侧,每隔十来米就有步行的士兵手持兵器护卫着。队伍前头,一队十几人的骑士开道。骑士后面,紧跟着几辆载人的马车。
范亭举和罗蕴和同乘一车,就在队伍当中。
“罗掌柜,咱们离开长安时还一片萧杀,如今,却是春光明媚了。”范亭举手打车厢侧帘,边向外面张望着,边对罗蕴和说道。
“是呀,这一路走了半个多月,可算要到石城县了。”罗蕴和说道,“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颠散了。”
“哈哈,您吃几粒仙丹,不就缓过来了嘛。”范亭举转过头,玩味的看向罗蕴和。
“范东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拿我老罗的那点破事取笑我了。”罗蕴和没好气道,“唉,说来也怪,某自从跟了赵大人,才觉得活得有点人样了。”
“您以前是太上皇的座上宾,岂不更风光?”
“别提以前了。那会儿某虽然风光,可这心里虚着呢。你当骗人就那么轻松?某那会儿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担心……算了,不说了。”
罗蕴和叹了口气,又一脸正色的问范亭举:“赵大人派人通知的那件事情,你可安排好了?”
“放心吧,赵大人吩咐的事儿,某可不敢大意。某还指望赵大人保举我一个大唐的爵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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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县西门外,赵云泽带着房遗直等县衙属官、特战队军官、以及六七名乡绅、还有十几个衙役,正在等候车队的到来。
那些乡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赵云泽带他们出城,是要迎接什么人。就连县衙的众属官,除了房遗直,其余人也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来石城县了。
可看赵云泽摆出的这个架势,又像是迎接大人物。
众人边山南海北的闲聊着边等候。约两刻钟后,西边官道上传来的马蹄声。紧接着,就出现了一队骑士。
“来了!”赵云泽说了一声,就率先往前走,其余人也连忙跟上。
很快,一条长龙现出了面目。
“乖乖,怎么那么多马车,这些是什么人呀?”一个乡绅感叹道。
从他们立足处望去,那条长龙只是现出了半截身子,可也有几十辆马车了。后面,马车还在一辆接一辆的出现。
队伍最前头的骑士,在离赵云泽等人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纷纷下马,走向了后面的几辆马车。
那几辆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与那十几个骑士一起,往赵云泽这儿走来。
崔敬好奇的望着那些来客,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以为自己看错了,崔敬又揉了揉眼睛再看。
“亭山兄,别揉眼了。你没看错,那就是元真三公子。”崔敬身旁的崔懿忽然小声说道。
“三公子怎么会来石城县?赵县令莫非就是为了迎接他的?”崔敬疑惑道。
“你问我,我问谁?”
这时,来客和赵云泽一班人已经走到了一块儿。
范亭举、罗蕴和、冯霄等人连忙给赵云泽施礼。
“诸位可算来了,辛苦辛苦!”赵云泽回礼道。
“鹏羽兄可还认得某?”一个年轻人走到赵云泽面前,笑眯眯的一拱手说道。
这年轻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白袍,仪表不凡。
“哈哈,元真兄也太小瞧某的记性了。贞观元年,某来河北时,多蒙元真兄照拂。这次元真兄来石城县,某却成地主了。说不得要好好招待元真兄了。”赵云泽也朝那人一拱手,笑道。
“哈哈,鹏羽兄好记性啊,某正是崔敦诚。此来石城,倒真要叨扰鹏羽兄一番了。”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博陵崔氏的长房三公子崔敦诚。
崔敬和崔懿见赵云泽和崔敦诚如此熟络,忙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崔敬就一拉崔懿的衣袖,两人也连忙上前,去给崔敦诚见礼。
“崔敬(崔懿)见过三公子。”
崔敦诚一见崔敬和崔懿,面现茫然之色:“二位是……”
合着人家崔三公子根本不认识他俩。由此也可以看出崔氏一门分支的庞大了。
“某乃崔氏第三十五世子孙,崔敬崔亭山。”
“某同为崔氏第三十五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