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足够的药物支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过,身体的病痛他都能忍受,她的冷漠仇视,他也能勉强承受,只是每每听她说到宗政无忧时,她语气中的维护和浓浓的关心还有担忧,如钢针刺心,痛不可当。
她以为他带走她是为了利用她控制宗政无忧,于是,他问:“他在你心里,竟已经如此重要了吗?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受到伤害?为什么?”
她说:“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爱的男人。我可以为他生,亦可为他死。”
这便是她的回答。他觉得是自己犯贱,明知答案如此,为何非要让她说出来才罢休?
唯一爱,她说……唯一爱!她只记得她爱宗政无忧,却不记得她也曾爱过他!
容儿啊,为什么你的爱和恨都这样绝对而彻底?爱一个人可以为其生、为其死,恨一个人便如此狠心,毫不留情。
也罢,既然他无法给她幸福,那就索性成全了她的幸福。于是,他用解天命之毒的条件,换了半年时间。
带她来到从前承载他梦想和希望的村子,他为她建的房子还在,院中银杏树枝叶繁茂,蜀葵花大片大片的盛开,美丽极了。他看到她眼光一亮,他不觉就开怀,温柔的笑看她。不管她是否失去记忆,这里都是她所喜欢的风景。
走在石板路上,她眼中神色突然变了几变,然后她抱着头蹲了下去,很痛苦的模样,他顿时慌了手脚,去扶她,任由她在他身上发泄痛楚,留下一个又一个血印。他想,她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如果恢复记忆要让她这样痛苦,那他宁可她不要想起。但手中没有特制的药物,要压制她体内的毒,唯有他的血,而他的血,正好是唤醒她记忆的关键。
几个月的时间,有她在身边,过得飞快。这些日子里,他对她宠溺非常,只要她不离开,他什么都由着她。慢慢的,她似乎不再那么仇恨他,大概是因为他说能解她体内之毒,又或许是意识到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命不久矣。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只想好好珍惜这段日子。
十月将至,眼看她就要临盆,她却郁郁寡欢,眼神中无不透着她对腹中孩子的父亲的思念。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有人说,女人生孩子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她一定希望孩子出生之时,宗政无忧能守在她身边。他想,她给了他四个月的时间,够了。于是叫来小旬子,让他悄悄将她所在之地的消息传递给宗政无忧。
她生产那日,他未敢出门,只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力量。看着她痛楚变形的面容,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他慌乱无措,不知怎样才能替她分担?
女人生孩子,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痛苦,如果换做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她承受这样的痛!
为了让她坚持下去,为了给她力量,他告诉她,他已经通知了宗政无忧。
她原本筋疲力尽,就要睡过去,但一听到宗政无忧会来,她眼中又亮起了光华。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宗政无忧于她,就好比她之于他的意义。
孩子顺利产下,还没来得及庆贺,母亲的人便找来了,并且带走了她的孩子。
她以为这一切又是他的阴谋,疯了般的揪住他的衣襟,恨恨的望着他,对他怒目相向。他有口难言,辩无可辩,只得咬着牙承受她作为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滔天怒气。
回了宫,他千方百计探听孩子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再三思量,凭着他对母亲和容儿的了解,他命人在他寝宫密室里挖了通道,一直延伸到母亲所居住的宫殿地下监牢。在宗政无忧与宗政无筹攻至皇宫的那一日,通道建成,他救了她出来,用这些年来收集的珍贵药材泡了浴汤。这一日,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与其被病痛折磨致死,不如用他的鲜血和生命成全她的幸福。
让她泡进药汤,那里面有一味药材能使人沉睡,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用内力替她打通各大要穴,将药性引入经脉,最后,将他毕生功力也传给了她,之后,他扶着木桶跪坐在地上,全身都没了力气。
他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抓住她纤细的手指,深深凝望着她熟睡的容颜。他要记住她,即便是死,他也要记着这个女子。他要带着对她的感情,记着她身体的温度,这样到了黄泉路上,他就不会寂寞,不会孤独。
朝小旬子伸手,示意他给他匕首,小旬子却久久不动,目带祈求:“皇上……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拿来。”他不可置疑的语气,宣誓着他的决心。
小旬子神情哀伤,无奈的将匕首递了过来。
他接在手中,对小旬子吩咐道:“朕死后,你扶朕的尸体坐上龙辇,去轩辕殿外候着。记住,在容儿醒来之前,一定不能让母后察觉有异。这是朕此生下的最后一道旨意,你一定要办到。”
小旬子悲痛点头,在他身后跪下磕头领旨。
他又吩咐萧可,切莫告诉容儿这件事,以免她心生亏欠。
他想,就让她这么恨着他吧,只有恨着的人离她而去,她才不会悲伤。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对着自己的手部经脉,毫不留情地狠狠切了下去。
鲜血从他体内狂飙而出,尖锐的刺痛渗入心灵,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那样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