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安静下来,李曼的内心却再也没法平静,耳边反复回荡着周倩蓉说过的那些话,不由自主地对仍处于昏睡中的诗若雨仔细打量审视起来。
这是一张绝美脱俗的脸,五官相当精致、好看,就像是优秀艺术家专程雕刻出来的。这么美的一张脸,真的会克父母克丈夫吗?那岂不是白白糟蹋了?
倩蓉表妹的那番话,辨不清真假,但其中有一句,不无道理,自己喜爱若雨,除了这孩子蕙质兰心,美丽聪颖,深得人喜欢,最大原因是儿子喜欢的人,是儿子认定的媳妇儿,如今,儿子不在了,这层关系多多少少起了变化,最主要的是,触景伤情!假如大家再像从前那样经常见面,难免会想到从前,想到少昂,然后,一起悲伤痛哭?
想罢,李曼心头一酸,好不容易停止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就这样,边无声流泪,边继续凝望着苍白憔悴的诗若雨,直到诗若雨苏醒。
“伯母。”沙哑的嗓音低低地呼唤,诗若雨欲伸出手抚上李曼满是泪水的面容,却觉全身肌肉乏软,提不起力。
李曼也已伸过手来,握住她吃力移动的小手,语气仍是满满的悲痛,“别管伯母,你感觉怎样,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傻孩子,你都昏迷一天了,伯母对不起你,不该把那个坏消息告诉你的。”
坏消息……
一听这三个字,诗若雨意识归位,顿时又是心如刀割般的痛,她多希望那是一场梦,可事实证明,那是真的,少昂哥他出事了,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别哭,孩子,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哭的。”瞧诗若雨泪水哗哗直流,李曼既心疼,又忧虑,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正好,医生闻讯赶到,给诗若雨做个检查,继续安排点滴输液,不一会,舜文宗也到了,见李曼神情枯萎,身心疲惫,担心李曼再次昏倒,决定带李曼回家休息一下,临走前,夫妻俩不忘对诗若雨叮嘱关怀一番。
病房随着他们离去而变得静谧下来,诗若雨内心也一片孤寂,她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尽是曾经与舜少昂共度的时光,每一个画面,都充满高兴,甜蜜,美好,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她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她想为少昂哥做点事情,譬如,关心安慰他的父母,当时听到噩耗,她只顾着自己伤悲,其实,舜文宗夫妇应该比她更痛,他们就一个儿子,养了这么大,优秀能干,前途无量,到头来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他们来说何等打击!
舜文宗夫妇为舜少昂举办了一个葬礼,尽管没有尸首骨灰,他们还是寻了一块环境幽静的墓地,把舜少昂生前喜爱的一套衣服放进棺木里,当作尸身,由于是英年早逝,葬礼并不对外公开,只有舜家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参与,连周倩蓉母女三人也是自告奋勇才得以过来的。
诗若雨虽尚未正式跟舜少昂结婚,可她还是以媳妇的身份,由头到尾陪在李曼身边,李曼一路看着她,满怀酸楚,心疼心痛。
短短一个月,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天,舜文宗夫妇把诗若雨约出来见面,与她辞别。
原来,自舜少昂出事后,李曼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夜夜失眠,精神和身体皆一日不如一日,舜文宗生怕妻子积郁成疾,一病不起,决定带妻子外出散心,他甚至把生意交给了兄弟和侄儿们,很明显,这一趟出游,为期不短。
其实,诗若雨何尝不是万念俱灰,哀毁骨立。本是活力朝气的俏脸再也不见往日丰润光彩,纤细匀称的身姿变得瘦削如柳,似乎只要风稍微一吹都能吹走。
想起周倩容那些话,李曼心头百感交集,拉着诗若雨的手,意味深长地道,“若雨,不管怎样,你是个好女孩,我们少昂没福气,伯母无缘与你当婆媳,你尚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好好照顾自己,伯母会永远记住你的。”
未来……自己还有未来吗?这些年,习惯了他们的陪伴,如今,他们一个个地离去,这未来的路,将是多么孤独,悲伤,凄凉。
极力忍住心里无以复加的痛,抑制着不让眼泪流出,诗若雨反握住李曼的手,若无其事地应,“你们也是,出行在外多加保重身体,想找人聊天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码不会变。”
她的手机,是少昂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几年,她每一个生日都是他陪她一起过,每年都送她一件礼物,都是很实用的,他说,这样她会随时带在身边,就像他随时陪着她一样,代替他时时刻刻伴着她。想不到,他的话应验了,将来,真的只有这些东西代替他陪着她了。
这次见面,维持不久,是这些年来见面时间最短的一次,以往,他们每次相见,有舜少昂在,就算李曼和诗若雨两人偶尔约会,话题也都围绕着舜少昂,而今,这人不在了,很多情况随着消失了。
临走前,舜文宗夫妇再度叮嘱诗若雨忘记哀痛、好好过日子,事实上,诗若雨还是日夜不分深陷在对舜少昂的思念与哀悼中。
以往,课堂上她是最认真最专心的好学生,现在,她人坐在位子上,心思却不知飘到哪个地方,老师在讲什么,她浑然不知,高三了,还有两三个月就高考,以往每次考试,她都名列前茅,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可这次,她一下子掉到了十三名。
十三名,这本也不是一个差的名次,但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