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方便携带,不过半只毛笔的长短,粗细也是一般无二,看不出哪里有裂缝,此物便就是落到敌人手里,想来都不知晓该怎么去用吧。
看来朝廷里也不是全无半点人才的,至少此物就称得上是匠心独具了。
见春荷瞧的仔细,不知为何,这将士也是面露喜色,很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腰杆。
“此物可是广为流传的?本郡主倒是不曾见过,可莫要被敌人识去,反倒传了假消息出来。”
春荷的忧虑自然是有道理的,虽是有质疑自己任务失败的意味在里面,但自己也不能真个为此不悦,毕竟今夜的行动,关乎重大,早已不是自己这一条命可以赔的。
“回郡主的话,此物乃是军营之中,用于特殊任务之时的传信之物,要的,就是个机密,莫要说敌军得了,全然无用,便就是自己人,会使用的也决计不超过十个。
且此物制作及其繁复,此前卑职已然交与了那谋士一枚,如今军中,已经仅此一枚了。”
春荷一听此言,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出乎这将士意料之外的,将此物塞入了怀中。
“郡主,这……”
这若是旁人所为,将士必是要抢夺了去的,奈何眼前的是郡主,不论身份,还是立场,似乎都没有背叛朝廷的理由。
但如此,却是更令人生疑了。
因着对郡主有着难以言说的遵从和信任,故此强迫着自己不去说出质问,甚或是指责的话语,可是心里却也不是个滋味。
毕竟此物已然只有一枚,若是因着自己而出了岔子,莫说是对不住王爷的信任和栽培,还很可能会累积同袍无辜送命,哪一桩哪一件,都不是自己能够负担的起的。
见他这般自责,痛楚,春荷却是微微上扬了唇角,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莱夷王眼光不错,挑的人也是极为可靠和把握的。
“你叫什么名字?”
“啊?栓子。”
虽不知郡主此问何意,但这将士仍旧是如实的答了。
寻常之时,是没有人会巴巴的去问一个微不足道的将士的名姓的,无他,只这是战场,生死瞬间尔,问了也是毫无意义的。
但如今春荷此问,却让这个名叫栓子的将士心中一阵激荡,便就是今夜自己死了,也有一位尊贵圣洁的郡主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啊,但欢喜归欢喜,栓子也不曾忘记方才之事。
郡主如此礼遇,莫不是要让自己做出什么背叛王爷,出卖同袍之事吧。
“此物放在本郡主这里就好,今夜你用不到它,也不需要它。”
“郡主,这……”
栓子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春荷。
“若是事有不成,却不放信号,王爷不知便就会照计划攻城,届时老丞相和二王子的安危堪忧。
便是发现的早,即时撤兵,能不能保的住殿下和老丞相都是两难之说,且将士肯定是死伤无数的,郡主万万不能如此啊。”
“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这内里的事情,本郡主也不便与你多言,只能告诉你,朝廷已有不满,太子殿下也再弹压不住。
若是今番捷报再不能传回朝廷,死的就不仅仅是城中的二位了。”
二王子死有余辜,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虽说老丞相无辜,且是忠义之辈,但在此事上,却也是犯了糊涂的。
春荷有心相救,但这机会也就只此一次,事若不成,那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毕竟只有保住了王后娘娘,保住了太子殿下,方才是保住了根本,否则,便就是损兵折将之下留得性命,回京之后,需逃不过朝臣的弹劾。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不是栓子能够明白的,但有一点,却比之大人物还要清楚明白的多,那就是,这么多的将士,提着脑袋拼杀,为的就是拼出一个前程来。
若是运气好的,多些战功,将来封妻荫子,便就是运气不好,一刀下去,脑袋没了,只要大战胜了,家里老小也可得些赏银,紧巴着点,也总是够生活着了。
可此战如今已分明不是如此了,真个犯了大罪过回京,赏赐也不要想了,还要被烙下一辈子的烙印,往后处处为人忌惮,打仗也会被安排在最前头去做炮灰。
都是日夜生活在一处,一同经历过生死的袍泽,自己又怎么忍心。
虽说老丞相和二王子高高在上,重要的值得拿他们所有人的命去填。
可此事本就是决策出了纰漏,并非将士征战之过,既如此,这后果自也不该..
栓子被春荷的话,引至了这样一个很有些不臣的思想里,待自己发觉之时,当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春荷却是开心了起来,本以为对于这等死忠之士,很是要多费上一些口舌的,看来却是全然不必了。
不过由此也可想象得出,朝歌城内的怨气,想必都快要捅破天了吧。
真真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郡主,卑职是个粗人,不懂那些个大道理,但却认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命大如天,而且没了就是没了,再没有机会可以给一次。
卑职可以不声张,这东西就放在郡主这里,但是郡主可能保证,届时不会让莱夷王冒然撤兵?
郡主可能不够清楚,这仓促撤兵便是取死之道,古往今来,就没有不如此的。”
春荷深知,说出这番话来,对栓子而言殊为不易,莫说是对不住王爷,更是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