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往常,小壮壮喝饱了,就困了。今天他非要韶冬抱,还一个劲地扯他的脖子与帽冠,疼的他老子呲牙咧嘴,表情抽搐。

祝痕抬头看了眼,平静地收回目光。

韶冬只好扛起儿子,让他坐在肩膀上,满屋子乱转。他发现儿子成精了,走的地方不是儿子想要的,就大力扯他头发,走对了就摸摸他耳朵。

等他顺着小壮壮的意思走出寝房,找到小娇娇时,沉默许久,最后面色无奈地将小壮壮交给了小娇娇。

小壮壮立马放开折磨已久的头发,扑上小娇娇,摸摸它带着凉意的鼻尖,开心极了,然后也不嫌站着吃力,就这么搂着小娇娇的脖子乖巧地睡着了。

韶冬撩起袍子原地坐下,看了许久的火烧云,待火烧云一点点退去,夜幕慢慢更替完天空的亮光后,他伸手拍了拍小娇娇的脊背,得到并不买账的胡噜声。

他淡淡地笑了笑,一把抱起已经躺在小娇娇肚皮上,睡的口水横流的小壮壮往回走。

进寝房前,吩咐吉利去将小奶豹送回去,至于小娇娇,封它为忠烈大人,担任太子护卫总管,今后宫内所有人见到它都得恭敬地唤一声娇大人。

吉利听了立马抹干眼泪,笑嘻嘻地跑走,边跑还边喊,“陛下英明,陛下万岁!”

韶冬嘴角抽抽,继续往里走。

其实他今天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一个是吉利说今天李大夫借口药烫,准备了两只碗,一只常用的玉碗,一只从没见过的木碗。回来时,祝痕什么都没说。

连吉利这种脑子的人都能发现不对劲,偏偏当事人什么都不说,他心里闷的难受。

还有一件事,他来这里之前,又去了趟密道尽头的刑房,祝倾似乎被毒蛇咬了,整个人都陷入癫狂中。他犹豫着要不要带祝痕去……

祝痕见韶冬抱着小壮壮进来,伸手接过已经颇具分量的小壮壮。

韶冬以为祝痕原谅他了,为了表示感恩,他贴上祝痕的后背,弯下身子蹭了蹭祝痕的脖子。

祝痕浑身一僵,汗毛刷刷地全部竖起,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十分想放下心里的谋算,先恶狠狠地揍一顿韶冬。

韶冬还贴着祝痕的脖子,祝痕的丝毫变化都逃不过因过分关注,而变得分外敏感的五感。

他也是浑身一僵,慢慢地挪开身体,又后退几步,嗓子干涩的发苦。过去的十年,祝痕每次碰到他的衣角,都能欣喜若狂好几天,现在怎么……

是心里上的厌恶,造成了身体上的诚实反应吗?

他抹了把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现,面无表情地让人拿件厚实点的披风。

又努力地挤出一点苦涩的笑容,故作神秘道:“阿痕,孤带你去个地方,敢不敢去?”

祝痕静静地瞥了他一眼,也知道刚才的一点反应没逃过韶冬的眼睛,配合地接过披风,默不作声地跟在韶冬身后。

在他的印象里,皇帝的寝宫应该就那样了,金碧辉煌,每一片角落都展现着只有站立在权力巅峰才会有的享受。还真没见过越走越黑暗,越走越阴森,寂冷的的小偏殿。

也没听说过,韶冬继位后对殿阁动了什么手脚,难道是父皇在时就有的?或者说,花脸老头与祝倾其实都没死,是被韶冬秘密地关在这种地方了?

他还在猜测,前面举着灯笼的韶冬忽然一回头,对远远跟在后边的祝痕招招手。

韶冬耐心地等着祝痕慢吞吞地靠近,皱着眉,忽略掉祝痕还差五步就站定的摸样,长腿一跨,一把握住了祝痕的手。

一直安静的他加重手的力道,并在这时开口了,声音很沉稳,似乎就是为了安抚住祝痕而说。

“别怕,孤在。从这里走到尽头有条密道,直通一所刑房,刑房里有各式各样的特殊牢房,看痕迹荒废了很久。你父皇应该知道,但没用。或许是当年孤太过年幼,不知道宫里还有这种地方,但孤更相信,这里是你父皇登基前三年,某个被你父皇彻底抹去痕迹的某位短命的帝王建造的,目的是秘密杀害掉与灭了国的邵氏皇族有关的一切人员。”

祝痕彻底愣住,呆滞地任由韶冬拖着走,直到看见韶冬打开密道,听着他说,“阿痕,孤真的喜欢你还有小韶臻,想一辈子的。并不是发现了真相才接受的你,你一定要相信孤。孤愿意告诉你,是因为不想再有误会隔膜了。过去的应该让他过去,我们过好现在才最重要。”

“真相?”

祝痕毫无波澜地问了句,回应他的是韶冬的一个有力的拥抱。

他手脚冰冷地推开韶冬,按住突突跳的额角,望入不带一丝光的密道,疲惫地问了句,“韶冬,你究竟要我看什么?是要告诉我,你之所以十年都那样,只是错认为我是杀你遗族的后人?那么祝倾呢,她又算什么?只是你成就皇位的踏脚石?”

韶冬一个用力,再度将祝痕抱入怀里,这次他抱的死紧死紧,无论祝痕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到后来声音竟然梗咽了,“我错了,真的错了,请允许我回头好不好?”

祝痕见挣脱不开,站直了身体任由他抱着,只是冰冷掉的身体,再也暖不过来,他冷冷一笑,

“韶冬,你真渣。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为了所谓的仇恨,看我讨好你十年,也不来割断我的妄想。见我有去意,又慌张地用卑劣的手段将我留下。是不是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看他们翻滚、哀嚎、呼痛,你就很开心,很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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