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的回答让王伦一阵抽缩,外事场合哪个不是温文尔雅,有那么直白的,简直不给人一点回旋余地。 就算当年女真人蓄意南征最后时刻,粘罕仍然很客气地招待大宋使臣,只是在吃饭时说下次不那么招待了。
虽然,南北战争打的非常残酷,高层的来往却文质彬彬,一切都围绕着遮羞布来讲,就像斡离不呵斥贵妇,那是你家太上把你卖给我的,我有凭证在手。
“我可不想刚出东华门,就被士民指着脊梁骨骂。”王秀目光冷峻,慢悠悠地端起青瓷茶杯,滤了滤茶叶,细细地品了口,畅快地舒了口气。
张通古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他的条件,绝对没有人敢答应,王秀说的都算轻的,搞不好刚出东华门就被人宰了。
哦,那也是说说出东华门,江宁的皇宫大内布局一如开封,尚书礼部在宣德门外,出入不可能经过东华门。
王秀的单刀直入,显然是让他无法获得更大的利益,尽管他很不喜欢王秀,却更不喜欢大宋行朝,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秀的强势姿态非常明确,要么打要么和,没得商量。
他却犯难了,王秀再次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强硬起来他还不好办了。作为女真人所器重的汉官,他对整个国内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不要说契丹、奚族等番族,就是女真人的厌战情绪,也在逐年递增不减。
应该是随着大宋行朝不断强大,金军每次出兵无不无功而返,更遭到巨大的损失,连女真族马军也动紥死伤数千。
不仅女真贵酋对战争态度发生变化,连底层的吏士和百姓,也开始厌恶连年的征战。每次男子出征,家里都要杀猪埋葬,代替出征的男子丧礼。
连和兀术告别时,也不见兀术有打过淮上的意图,他才漫天要价,希望能吓住大宋行朝,让女真人看到南征的希望。
作为女真人的大臣,他算是很合格的。
王秀对张通古压根不屑一顾,他吃定这厮了,敢在他面前漫天要价,尼玛,活的不耐烦了,逼急了他真要杀人的。
王伦却碍于情面,见张通古脸色阴晴不定,索性做了个老好人,浅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各位也都困乏了,还是暂且休息,明日再说不迟。”
张通古有了台阶下,自然是干笑两声,沮丧地道:“不错,人上了岁数真是不行了,怎能像王相公年轻力壮。”这话有讥讽王秀年轻的味道,却也全然没有刚才的霸道,已经有了些许退让。
王秀懒得理会这厮,邦交讲究的实力,还有在战争顶点的外交手腕,张通古之流,还不具备高超的外交手腕,他不屑地笑道:“也好,壮士暮年也算豪情万丈。”
张通古嘴角一抽,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把上好的团茶溅出来。
王伦去送张通古,张浚却转身看着王秀,淡淡地道:“文实果真要打?”
“打?”王秀怪怪地看了眼张浚,就像看个怪物,转身进了大堂。
张浚很不甘心,跟在王秀身边,急促地道:“初战失利,但北军实力犹在,虏人战线拉长,我们完全可以反戈一击。”
王秀淡然一笑,进屋拿起茶杯喝了口,历史上赵构对张浚评价还真得体,果然是志大才疏,连这点猫腻也看不出来。
大宋行朝的发展到了关键时刻,战略取向是向南、向西两个方向,决不能和强悍的女真人硬拼。
当然,并不是大宋行朝拼不起,现在已经有了和女真人决战的底子,要真拼命还不知鹿死谁手。
但是,他奉行的是利益最大化,没有绝对碾压实力前,他绝不会对最强者下手,以免玉石俱焚,让土鳖捡漏。
打仗就是拼战略指导,拼综合国力不假,但战术运用也或不可缺。大宋行朝蒸蒸日上不假,却仅仅能和女真的军事力量抗衡,还达不到稳胜的程度,尤其是马军处于劣势,新式装备仍不成熟,一些战术编制仍在摸索。
就如同新军制刚颁布实施,都司和军司之间,就缺乏一个指挥环节,造成都司无力指挥数目庞大的军司,应急下设置了行营。
打女真人需要强大的国力,稳定的后方,战略战术完备,支撑的技术成熟的强大马军军团,应该说是以马军为核心的混成军团比较恰当。
所以,他在对南海实施征伐,获取大量发展资源的同时,对河西起了异样的心思,好多的良马啊!汉唐之所以军威显赫,就在于西北养马百万,组建了一支可供消耗的马军。
大宋建国的马军,虽说比不上汉唐,却也不算弱了,那时候还算间接控制部分产马区域,顶峰时组建了五万人的马军,羊山之战是大宋唯一一次和契丹的马军对抗。
四万大宋马军击败六万契丹马军,斩杀统军以上将帅十五人,获得首级两万余,促使了萧太后加快谋取南北盟好的决心,但大宋马军也没逐日下。
张浚见王秀不言不语,心中极为不快,他和王秀是同年,人家已经是副相了,他还在九卿中混资历,人比人气死人,。
眼看王秀还在卖关子,怎能高兴起来,不由地生硬地道:“文实,难道是再次盟好?”
“嗯,盟好那是必须的。”王秀回过神应了句,回答的非常坚定,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张浚脸色一变,双目瞪着王秀,厉声道:“文实,朝廷在沿河有禁军二十万,打就打了,何必再跟他们谈,索性把往昔的屈辱盟约废除了。”
“我也想啊!”王秀放在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