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可怜天下父母心（九）
赵霆飞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脏乱的黄袍，只是他脸上再也不复自信的神色，有的只是看透世事的沧桑以及大事未成的遗憾。
“父皇”
赵霆飞向皇上躬了躬身，不咸不淡的说道。
皇上见赵霆飞这般颓废的样子，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痛心与无奈，只见他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这几天过的不好吧？”
赵霆飞本来以为皇上会直接劈头盖脸的教训自己一顿，告诉自己到底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可是却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对自己谋反之事只字不提，而是如唠家常一般，和颜悦色的和自己闲谈。
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从始至终自己一直敬畏的父皇，只见皇上的脸色比自己还要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须发尽白，脸上的皱纹也明显了起来，这哪里还是一个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啊，这明显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平常老者嘛！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皇上见赵霆飞愣愣的看着自己，半天不回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
赵霆飞这才缓过了神来，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叹道：“过的很不好，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每天都在等待父皇命令的到来。”
“你变了……”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赵霆飞，淡淡的说道。
赵霆飞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败得太惨了，从马上就要执掌天下一下子摔落云端，到现在一无所有，不能不变啊。”
皇上点了点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只见他示意赵霆飞坐下，然后仿佛很是随意的问道：“听说一直保护你的高手是你母后当年的贴身宫女春梅？”
听到皇上说起春梅，赵霆飞原本平静的双眸不由得波动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皇上，脸上不再有一丝的畏惧，而是毫不怯弱的冷笑，道：“不错，就是当年被那些可恶的娘娘嫔妃们害死的母后的宫女春梅！怎么？你还想要处置她吗？那你可晚了，春梅已经死了！她为了保护我已经死了！”
见赵霆飞神色激动，竟然敢向自己嘶吼起来，皇上也不由得愣了愣，但想清了其中的关键后，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还在恨朕？恨朕没有保护你的母后？”皇上问道。
赵霆飞毫不掩饰的直接点头，眼眶微微发红，怀念愤怒的情绪喷涌而出。
“不错！当年哪怕你为母后说一句话，母后都不会死！可你却没有，一点都没有，就那样把母后打入了冷宫，还眼睁睁的看着母后被那些贱人害死！”
皇上回想起当年的事，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遗憾，可他却是摇了摇头，道：“那件事朕的确做得有些不对，可那时情况要复杂得多，朕受到诸多影响，也是没得选择的。”
“就一句没得选择，就能够让母后活过来了吗？啊！？”
赵霆飞突然站了起来，向着皇上大声吼道，皇上见赵霆飞发红的眼眶，悲痛的神色，心中也有些压抑。
只见皇上轻轻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其实你母后也是知道朕的难处的，你母后当年让你交给朕一封信，你还记得吗？”
赵霆飞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却是点了点头。
“在信中，孟昭氏说她什么都懂，也愿意为朕而死，只是她放心不下你，让朕一定要好好保护你，而且朕也觉得有愧于孟昭氏，便将所有的爱都放到了你的身上，虽然你没有什么感觉，可朕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你，甚至为你擦屁股……”
“什么？”赵霆飞抬起头看向皇上，眼中满是惊疑之色。
皇上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才说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很天衣证据都抹除了，你岂能做到这一步？只是没有想到，你的野心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狠辣，对待自己的兄弟都是那么的狠……朕当初真应该在你第一次犯错时就出手啊，可惜出于对孟昭氏的愧疚，朕却放任了下去，最终酿成了今日之祸……”
“你……你都知道？”
赵霆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做的每一件阴暗之事，都被皇上看在眼里，更有很多事都是皇上在为他处理后事！
不过，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当时他毕竟年轻，做的事情很多都不完善，而且在此时回想起来，当时那些事情也的确有太多漏洞了，如果不是皇上在帮他，或许他真的早就东窗事发了。
皇上见赵霆飞向自己询问，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你的变化朕也都是看在心里的，其实如果你的心胸能够再宽广一些，也不要那样着急的话，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只是你太不自信了啊……”
“你是说加入我不做出这件事，你会让我当太子？”赵霆飞只觉得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他的呼吸也愈发的急促。
皇上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
赵霆飞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可他笑着笑着却流出了泪水，最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啊！”
赵霆飞哽咽的说道。
皇上默然，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到了赵霆飞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赵霆飞的肩膀，缓缓说道：“以后你就做一个逍遥王爷吧，朕会劝说乐天，让他放过你的……朕能做的，也只有如此罢了……”
说罢，便蹒跚着步履，向外面走去，而正当他打开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