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六,赶集的场子在三个山头外的拱抵村。
拱抵村算是我们这片区xx族村落对外的客运站和集散地,汉依民族杂居,长期在此经营的汉族商贩不但已完全融入当地xx族人的生活,甚至还会说一口地道的xx语。
每次赶集,拱抵村总是最热闹,也是人最多的,经常会造成交通不畅,各种大巴、小巴、火三轮、面包车滴滴嘟嘟地摁喇叭赶人。很多时候你去买个什么东西,一转身,可能同行的小伙伴就淹没在人海里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片区的派出所也设在了这里。
我们仨走到山脚的乡道上等火三轮。村里的几个老妇在道旁的田里耕作,看到我们,眼里满是警惕和敌视,让我很不自在。往常回来,她们看到我,总会热情地喊哟大学生回来了或者哟大记者回来了之类,如今因为我一晚的失误导致大家势如水火,除了感叹世态炎凉之外,我开始觉得自己对不起很多人。
我们等了有一会儿车才过来。我们仨上了车,发现车上已经坐了五个发色各异的爆炸头年轻小伙子,正用阴阳怪气的声音相互吹牛。
米又上车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两个小伙子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有个小伙子似乎认识我幺叔,用xx语跟我们草草地寒暄了几句,就直勾勾地看着米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米又听不懂,歪头看向我。
那小伙子理解错误,看我的眼神立刻充满敌意。
当时有幺叔在,我才不怕这些小毛孩子,用xx语说你们几个别想了,她是我的。那五个小伙子直瞪着我,却也不敢造次。
我这还没美多久呢,幺叔突然喊下车,说是幺公让他去木塘村请个高人,就不陪我们去市集了,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自顾跳车走了。
我当时心里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心说不带这么坑侄子的啊!那五个炸毛一看我没了靠山,语气开始不客气起来。有个坐得近的绿毛,甚至开始对米又动手动脚。
我们那边打架,向来就没有公平和君子一说,经常耍阴招或者掉单单,总之能赢就是大爷。所谓掉单单,就是趁你一个人的时候,群起而殴之,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中刀身亡,简单粗暴,一点都不夸张,与某些骂架能骂一晌午的地方不可同日而语。
当时看到其中有两个炸毛右手掩在衬衣衣角里,我心里顾虑,就没敢说什么。
直到绿毛开始用手去摸米又的颈子,眼看就要继续往下走,米又避无可避,我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浑身的血蹭地上了脑门,再也忍不住,起脚给他踢下了车。
很快我就感到身后所有肌肉关节一阵剧痛,同时脑门挨了一下,鼻子立马一阵腥咸,跟着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摔了出去。
这一摔摔得我天旋地转的,还没来得及起身,浑身上下又是各种钻心的痛。米又似乎在叫嚷着什么,不过我已经顾不上了。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就这么玩完了。
就在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那群炸毛中爆出一声惨叫,雨点般的拳头瞬间都停了下来,跟着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扛到背上,扔进了车里。似乎有个声音喊米又快上车,我看到米又脸上挂着泪跳到我跟前,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