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以为自己被水鬼缠上了,拼命用脚去蹬拽着我的那人。那人眼见我要挣脱出去,索性欺身上来,从身后环抱住我。似乎也呛了水,咕噜噜地冒着水泡。
我当时心念急转,暗忖哪有水鬼呛水的道理?不是水鬼,那就肯定是人了。可这人又是谁,干嘛不缠着别人,非得跟我过不去?
正郁闷间,感觉那人将身子贴了过来,后背突然触到两团柔软温热的ròu_tǐ,脑子嗡的一热,哇啦啦又呛了口水,知道那是女孩子的胸部,也立刻知道了那人是谁。
我反手拍拍米又的胳膊,示意我知道她是谁了,不用再抱着我。
米又松开手臂,在水中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点点头,鼓起腮帮。双脚往后一蹬,跟着她飞快地朝那个方向游去,不一会儿就出了水。扔丰斤才。
我把背包甩回身后,跟着米又走到岸上。发现这儿是片较开阔的岩滩。岩滩上散落着许多质地优良但不完整的建筑原木。米又在前面也不停步。我急追上去,问其他人呢。米又让我先别问了,这地方不安全,左右看了看,拉着我往右手边的岩壁走去。
越靠近岩壁,我就越能清楚地看到,这所谓的岩壁,其实更像是座巍峨雄伟的岩山。山底与岩滩相接的地方,竟然有几节不甚平整的石灰岩台阶。
拾阶而上,迎面是两扇半开的红木大门,矗立在石灰岩形成的天然石壁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门楣上有十二个正六角形的方木门档,门口共有九层石阶。
走上去,能看到门匾上印出一个缺了腿的张字。木门后是片宽广的庭院。庭院前是一面照壁。用阴刻手法雕了龙生九子。奇怪的是,整面照壁全是木质用材。
我和米又推门进去。木门发出令人不快的咿呀声,在水洞山岩间回荡,声音亘古幽远,仿佛从沉睡中醒来的洪荒巨兽要择人而噬。
庭院地面铺着灰砂方砖,或许因为湿气较重的原因,砖面总能踩出水来。绕过照壁,能看到一座全木结构的雄伟殿堂。殿堂前是一方三人合抱的鼎式香炉。香炉左右分立着木龟木鹤。继续拾阶而上,殿门前有道环形回廊,朱红大门边蹲着两只木刻的狰狞威武的貔貅。
我感到越来越奇怪。这岩山上的建筑,看来就是我们落水前看到的那片鬼楼。看这片鬼楼的规格,居然像是座宫殿。而且宫殿上上下下,除了地面,从殿堂、阁楼、过厅、回廊。到照壁、守兽、吉祥缸、日晷,全是木质用材。
最让我感到纳闷的是,按照宫殿建筑传统,守门石兽多为一雄一雌两头石狮,而如果把我俩进来的山门当做宫殿正门,我当时并没有在门口看到守兽,但却在殿门前看到了貔貅。
我当时的想法是,这不是中原汉人皇帝的老宅,估计是某个边地藩王的府邸。
我和米又停停走走,一路走过三门过厅。越往里走,地势越高,想来这是座依山而建的宫殿。三殿门后,又是片开阔的庭院。庭院正中央是座木质的高台,看着像是用来祭祀的祭坛。祭坛两侧是两排四间雅舍,祭坛后则是座神庙。
我和米又并肩跨过一尺高的门槛,进了神庙。庙里矗立着五米左右高的木雕神像,呈端坐姿势,却分辨不出是哪路神仙,眉宇间倒有些帝相。雕像用材虽为木料,却涂了铜漆,好似黄金真身,显得有些诡异。雕像前是泥漆的方形香鼎,香火惨淡,香鼎内结满了蛛网。
米又一路上都皱眉不语,到了神庙,这才停下来,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刚要开口问,就见她蹦跳过来,戳了下我的脑门说,你这脑子,要是没人帮你,你真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
我嘿嘿傻笑,问米又刚才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又说,那晚我们在峡谷间歇息时,跛唐就告诉她安叔这人很有问题。他说之前有提醒过我,但我好像没当回事儿,让他又气又急。跛唐说安叔一路上一直眼神飘忽,而且总冲着暗处使眼色,像是在和什么人照应。他让米又小心留意,而且时时跟在我身边。
我们从水洞进来的时候,跛唐故意和安叔一组,时时监视他的行动,安叔一时倒也还老实。直到我们看到这鬼楼,安叔脸上第一次有了慌张,而且当时力劝庄闲绕道而走。
跛唐暗地怂恿庄闲就去鬼楼,逼安叔露出马脚,安叔果然就范。当时环境昏暗,安叔趁我们专心上岸,心生歹意,想趁黑袭击我们,阻止我们进鬼楼。
我想起落水前听到庄闲的惨叫,心里隐隐担忧,皱眉问,跛唐和安叔是杨叔安排来接应我们的。跛唐是我大舅的人,这点我清楚。可庄仕泽不清楚安叔的身份来历,就敢让他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护驾,这不坑儿子呢么?
米又摇摇头说,庄仕泽手底下管这么多人,肯定有很多是地方上的弟兄。山高皇帝远,被人暗地里换掉个把人也是常事,估计他也不清楚。
我不置可否。米又摆摆手让我先别想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跟着她绕到雕像身后。米又用手背敲了敲雕像的后背,雕像发出空空的闷响。
我俩对视了一眼。我当时有种强烈的想法,安叔拼命阻止我们进殿,搞不好就是为了守住这雕像中的秘密----而这秘密,说不定跟幺叔盗取我们家的生辰簿有关。
米又问我要不要敲开,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
我让米又退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