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乐淘本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这会儿一聊起当年的事,眼泪抹干净,没多会儿就又眉飞色舞了起来。
那当口两人都还青春年少,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回忆多,笑话更多,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起来,嘻嘻哈哈地笑,相互揭起当年的短,她心里那点儿憋屈也就丢到了一边。
可到底也是一天水米没打牙,絮叨了一阵儿,小丫头当真是饿了,也忘了之前她是怎么闹的别扭,自己就开始嚷嚷着饿死了,要纪晚泽请她吃大餐,利索地梳洗好了,往纪晚泽身上一靠,耍赖道:“浑身都不得劲儿,走不动道儿,你背我走。”
纪晚泽二话不说,就半蹲了下去,杜乐淘顺势往上一窜,搂了他的脖子,下巴颏往他颈窝里一搭,腻腻歪歪地开始撒娇,说昨天被谁灌了酒,又说喝多了怎么难受,再是睡了一天之后,整个人都不舒服,头疼、腰疼,胳膊疼,哪里都疼。
纪晚泽哄着她说,一会儿吃饱了饭,带她去按摩,她就又哼着一定要纪晚泽自己给她按,纪晚泽满口应下,俩人高高兴上了车,前一天的事,就这么囫囵地翻了篇,再没人提了。
吃过了饭,离着去接乔希还有会儿功夫,纪晚泽带着杜乐淘去做按摩,他看时间,自己恐怕是没工夫陪着她一起做完,进了包间,只给杜乐淘要了个按摩的师傅,自己就在一边喝茶。
杜乐淘并不是个缠人的姑娘,看纪晚泽连衣裳也没换,就知道他一会儿该是还有其他的事,若是放在平时,她心里也不会有什么不痛快,可是经过了昨儿,这会儿难免就胡思乱想,想着他是不是着急回家,是不是要去陪乔希。
可是这样的话对于杜乐淘来说,却也没法问出口,别扭闹过了,细想还是自己无理取闹,爱他,要跟他在一起,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他要回去陪老婆这么天经地义的事,她有什么质疑的余地?
当初纪晚泽回国,两人再见面时,他就已经和乔希结了婚,他告诉过自己,他什么都给不了她,也说过如果她不开心了,不想要在一起了,就分开。
那到这会儿,她又有什么可埋怨他的呢?
他没占过她丁点儿的便宜,他照顾她、陪她、哄她、宠着她,她想走,他也不纠缠,还保证了依旧对她好,于是,还能怎样呢?
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杜乐淘真没法说,事情太过清楚明白地摆着她眼前,你爱他,你留在他身边,他对你好,你要走,他不拦着,还会对你好,再要求什么呢?
话都让他说了,事他也都做到位了,留着选择给她,似是占尽了好处,可事实上却满不是这么回事。委屈了,说不出口,因为人家丑话都说在先头了,这该是自己想明白了才选的这条道,好,你还是委屈,你使小性,那人家就诚心诚意地告诉你,不委屈你,不耽搁你,日后还一如既往照顾你。可你偏就狠不下心来掉头就走,心里难受,也就只有自己承着了。
她16岁时,真心也好,调侃也罢,他说喜欢她,要她做他女朋友,那时,她觉得他老,七八岁的差距是一道隔着硕大代沟的天堑,心里又正是花季少女懵懂憧憬爱情的当口,一门心思地喜欢着当初学校篮球队的队长,真是对纪晚泽毫无一点儿感觉。
可哪知兜兜转转回了国,她对那队长的仰慕早成了昨日黄花,只觉身边同龄的男孩儿都是幼稚得面目可憎时,纪晚泽却又再出现她面前,不知怎么,她就沦陷了一颗芳心。
她初时还仗着纪晚泽曾经对她的好感,扭捏又矜持地等着他再来追她,可是他却再没了表示,放下身段暗示了几次,他却也好像充耳不闻,最后没办法,只好把脸面抛开,主动开口问他,“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么?”
她现在总还能记得,自己红着脸问完纪晚泽这句话时,他脸上瞬间闪过的惊讶,沉吟了半天,就在她几乎要羞愧得无地自容时,才轻轻道:“还是喜欢的。”
还是喜欢的……有那么点儿勉强,又有那么点儿无奈似的。
杜乐淘不解,只好舔着脸接着问:“那……你还想做我哥的妹夫么?”
纪晚泽当时怔了下,过了会儿脸上好像勾出抹自嘲的笑容,定定地看着她说:“淘淘,我结婚了。”
杜乐淘只觉得万分愕然,纪晚泽要回国前,她哥哥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告诉她纪晚泽父亲病了,好像病得还很重,他这就要回国,恐怕这次回去,就不会再回加州了。
她读的大学正好在纪晚泽家的那座城市,哥哥在电话里对她说:“晚泽人真的不错的,我让他替我多照顾照顾你,你现在也大了,该是正儿八经交男朋友的年纪了,以后接触多了,再看看,要哥说,他做老公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他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你统共在这过了两个暑假,整个假期,他把自己的计划全放弃了,什么都不做地只管陪你,你走了,还时不时常跟我问起你,以前你小,这些事上,哥不想多说,这会儿你也是大人了,有机会,仔细考虑下哥的建议。”
哥哥跟纪晚泽在加州上学,念同样的专业,合住在一所公寓,俩人形影不离得险些让周围的人,以为他们是一对好基友,哥哥既然那样说,显然纪晚泽就是还没交女朋友,可是这次纪晚泽回来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中间他父亲最后病重不治,他还料理了一场丧事。即便是他回国之后立即恋爱闪婚,怎么也不能是父亲才去世,就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