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破了西蜀十几万的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只有我一人落魄的站在城门口,这一下子就成了东夏整个大街小巷人人口中的奇迹,于是各式各样的耀眼和不堪的猜测都纷纷入了我的耳,有人盛传我是什么江湖上什么怪门邪宫的隐匿杀手,还有人说我是做错了事被人惩罚下落凡间的神仙,有人说我是天煞温魔凡是接触了我的人都非死不可,当然这皇城中传的人心惊胆战的,说我是妖孽。
我早就听够了这样的话柄,也不会理会他人说的什么,班师回朝,东夏王大悦,赐我镇国女将爵位,捧着沉甸甸的圣旨我仍旧是心有余悸,那么多的人因我而死,也不知道白笙有没有将他们救回来,那日西蜀在我南离屠城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南离子民的无辜,我心中暗叹,父王,我总算是为你抱了愁了。
我信殷墨九,他曾不止一次的向我解释道,当他赶到南离残宫的时候,父王已经被西蜀的人杀害了,他故意放的风声引弦乐姑姑前来,不过是能让他好好安葬父王,一切是不是真的,无从查证,却让我深信不疑。
真可笑,二十年岁的女子本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我却已经身经百战遍体鳞伤,这次西蜀兵力大大折损,国不可无将,猛将之死,败战惨重,这西蜀已然如同掉了牙的老虎没什么气力了,我也成了东夏王最最赏识也是最最忌惮的女子,一下子享尽了万千富贵,向来被认为是非之地无人问津的悦仙宫一下子被各宫的妃子娘娘们险些踏破了门坎。
我向来最讨厌这些人趋炎附势的面孔,让九娘出面说辞了几句,便将他们打发走了,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承受这冷清,在宫中也没什么朋友,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的阿谀之人罢了。
我猛然想到了洛君夜,小澈的弟弟,白笙将他也杀死了,要知道他可曾经救过我,我总在想,究竟是什么触怒了白笙,让他如此狂性大发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不行,我一定要找到白笙,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洛君夜救回来。
雏瑾急匆匆的一路小跑自宫门口进来,一身宫女装扮收的步伐有些紧,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大声喘息到:“娘娘,不好了,楚月宫的香娘娘她……”
香娘娘,她是说楚月宫的含香吗?我惊诧:“何是这么惊慌,香娘娘她怎么了。”
“楚月宫的宫女来报,香娘娘终日郁郁寡欢,恐怕已经不行了,请娘娘去上一趟。”雏瑾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锁着。
我惊慌之中赶忙梳妆更衣,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只是不可思议,据我出城不过才半月,她怎么会……然后飞速朝着含香的楚月宫跑去。
顾不得柠翠派来的歩撵,我凌空点地,以最快的极速穿越过了宫廊两岸的桃花树,一下子冲到了含香的楚月宫里。
这楚月宫本就是皇宫中偏僻之地,宫墙上都结了网了,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也很久没人打扫过了,门前的桃花树因为常年未曾修剪连树枝也干枯着,整个寝宫外,在没有任何的装饰景物,只有一张看似许久都没有人坐的大理石纹香案。
打开门,连空气都是凉的,屋内简洁的摆设,干净的青木香塌,素雅的白锦帐,整个房间,只有含香的贴身丫鬟青梅跪在含香的病塌之前,不时拿手帕擦拭着眼睛。
隐约能听到几声锦帐之内含香轻咳的声音,虚弱无力着。
“哭有什么用,主子身体不适便是你们这些下人怠慢了,可有请了太医去?”
我厉声责问了青梅几句,“娘娘恕罪,奴婢****都请太医,可是没人愿意来救我家娘娘。”青梅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抽泣着。
“没人救治?这太医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好歹也是八诛王爷的侍妾怎能这般怠慢。
青梅抽泣着断断续续道来:“娘娘从来就不受宠,这些人早就冷眼对娘娘了,娘娘从来都不肯说……”
我以为含香此生是生与死早已与我无关,但是当青梅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竟然还是有些疼的。
“青梅,不要……再……说了。”锦帐中传来含香虚弱的声音,我掀开那锦帘,含香整张脸惨白如霜,面无血色,嘴唇也是淡几乎没什么印记,目光暗淡,无力的躺在香塌上咳着。
含香又咳了几声,随身拿起床榻侧上的手帕捂住了嘴,手帕上印出了点点的血迹。
“你还是来了。”含香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我没有回答她,坐在她的床榻边上,冷冷的望着她虚弱无力的目光。
“我好想念我们初遇的时候,你为我梳那双发髻……你再,为我梳一次好不好?”含香的语气再没有那么盛气凌人,柔弱着,如同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
我只是轻轻点头,屏退了所有下人,将她扶到床头的青木铜镜之前,铜镜中映着她仍旧那么美,只是美到惨白凄凉没有半分血色的眼,散漫无光的瞳孔,我拿起香案上的古桐梳子,梳理着她瀑布般的长发。
“咳……咳……”她又轻咳了几声,赶忙用手捂住了嘴。
我梳好了发髻,将一个银蝶流苏插在了她的发间,还是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只是那面容,却再也不似从前了。
“真好看。”她对着铜镜笑了笑,嘴唇苍凉颤抖着说,
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她浅笑着,然后倒在了地上。
“含香!”我终于将内心所有与她的恩怨都抛之脑后,整个人扑向将她扶起来,扶到了床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