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在蝉鸣中渐入尾声,枯黄的树叶落到被秋露润湿的泥土里的时候,天气也随之转凉起来。
回到江城,上官流云将上官府重新打点布置了一番,又定了成亲的日子,唤来玉尘将喜帖送出。原先归属于府上的阴阳一事的生意也被她重新张罗起来,以她和龙清寒如今的道力,要想镇住这些留在凡世作怪的阴物不过是磨磨嘴皮子的事儿,但到底是行商买卖,谈钱定价之事两人不懂行情一时倒真操持不来。幸在莫晓风和万俟十三尚未返回蜀海,遂暂且留在上官府帮衬着两人与上门来来寻情做法的人说价,一来二去诸事便也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是夜,上官流云从外归来,发现府外候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不禁微微蹙眉。
龙清寒停下脚步细细观察了一番,道:“看来是玉鹿来了。”
携手进府,恰如龙清寒所料,玉鹿正捏着喜帖在院子里同莫晓风和万俟十三说话,瞧见二人归来,急忙上前见礼:“玉鹿拜见主上!”
龙清寒和上官流云瞧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上官流云弯着眉眼觑着她,同龙清寒打趣道:“式神大人,我怎么记得咱们的喜帖只予了你我的朋友,何曾予了你的臣下?”
龙清寒面色淡淡地道:“我也不记得。”
玉鹿闻言一怔,莫晓风见状急忙上前捉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笑道:“好了好了,离开昆仑这么久,你们就别在这儿君君臣臣的,本小姐听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既然回来了,就快来帮忙把灯笼挂上。”
玉鹿转头瞧着她,忽而神色一松,道:“莫大小姐使唤起人来真是连客人都不放过啊!”
莫晓风叉着腰站在万俟十三身旁,指着门窗上贴好的喜字,故作哀怨道:“本小姐贴了一整天喜字,腰都酸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不怜惜本小姐也就罢了,眼下连帮个忙都磨磨蹭蹭的!”
上官流云淡淡地觑着她,道:“不过是贴个喜字罢了,唤几名符纸式神来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莫晓风闻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要是换做别人成亲,本小姐还懒得动手呢!这些喜字可都是本小姐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亲手剪的,灯笼也是让十三去定制的。你们既然要在凡世成亲,多少也得循着些礼数不是?没点像样的彩礼纳吉就罢了,喜堂新房好歹也布置一下。
死混蛋你就说你动不动手?”
莫晓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灯笼塞到上官流云和龙清寒面前,上官流云转头看了龙清寒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接过莫晓风手里的灯笼,道:“莫大小姐既然都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我哪还有不亲自动手的道理!”
将府宅内外门窗上都贴上红红的喜字,之后又里外打扫,购置采办,如此又折腾了几日,一切才准备妥当。
成亲之事并未张扬,但上官府内红烛高照,屋檐四角都挂了大红灯笼,倒是时隔多年来少有的喜庆。
更去身上水蓝色的袍子,换上软薄的红衫,上官流云绕过屏风便瞧见正坐在铜镜前安静束发的龙清寒,如练的长发一垂而下,束发的红色流苏在她指尖翻转,倒有几分灵动,一时间竟让上官流云看得有些痴醉。
“我来。”上前拿过龙清寒手中的梳子,上官流云对着铜镜里的龙清寒轻轻笑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我初到凡世的时候,曾见过别人家成亲。我还记得,她们成亲前总会边给新人梳头边念叨这些句子。彼时不曾动过情字,只当凡人可怜,人生在世,眨眼便是残烛暮年。可如今细细想来,能够白发齐眉,便只有一瞬也心甘情愿。”
眉眼轻低,龙清寒的眼角不自觉地勾出一分笑:“你这般说话,也不怕让莫大小姐听了笑话?”
上官流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在她耳畔轻声道:“无碍,她那些喜字符咒只能窥视景象,传不了音。”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拍得啪啪直响,跟着莫晓风的喊声便从门缝中传来:“死混蛋,你们俩在屋里磨蹭什么呢,菜都要凉了,这喜宴还开不开席了!”
“就来!”上官流云一面应着一面无奈地同龙清寒相视而笑。虽说是她二人成亲,但却不知为何莫晓风显得比她二人还要激动上心。
整理了衣冠,携手进入正厅,在莫晓风的吆喝下拜完天地,不等玉鹿的鞭炮放完,莫晓风已然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对着桌上的喜宴大快朵颐,边吃还不忘含含糊糊地絮叨:“你们成亲是存心要饿死我们这些喝喜酒的。这吉时过了也就罢了,这饭菜凉了可不成。这笔帐咱们得先算算,否则你们今晚就别想入洞房。”
“哦?”眉梢轻挑,上官流云笑道:“你想怎么算?”
说罢,只见莫晓风拍开了桌上酒坛的封泥,塞到上官流云面前,俨然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笑道:“你们如今都是神尊之体,这凡世的酒多半醉不倒你们,所以你们面前的这些酒都是你那可爱的妹妹和长姐特意谴人送来的。如果你们今晚把你们面前的这些酒喝完,本小姐今晚就放过你们!”
“这有何难?”上官流云笑着去拿她手中的酒,不料却被莫晓风一巴掌拍开:“我先说明,我以一敬二,这样不算欺负你们吧!”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上官流云眯了眯眼。原本她也猜到过,今夜莫晓风和玉鹿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定然是要找她拼酒的。只不过上官流云仗着酒量极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