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真拎了保温壶向老同学告辞,老同学坐在床上活泼地同她挥手:“有空到我们临时家庭去玩,一定要来。”他明天就要出院,然后搬到短租房去休养。
颜子真则是因为孙阿姨回乡下拿过来几只土鸡送给卓嘉自,她见难得好东西,就拿了一只过来加了党参枸杞用砂锅炖足六七小时,送过来给老同学补一补。
老同学吃多了她送过来的好东西,也不以为异,笑嘻嘻道了谢便大块朵颐。
颜子真笑着说:“我明天还来呢。”和几个老同学一起来帮他搬一下东西。
他也笑:“明天再说一遍嘛,真是……”
两人都笑喷,她笑着挥挥手,关上门离开。
转过一个拐角,颜子真听到一阵喧哗,是从其中一个病房传出来的,病房的门开着,颜子真好奇地冲里面看一眼,看到一个小护士被家属推搡,那家属是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一边推搡一边骂人,小护士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低声委屈地说了句什么,结果似乎触怒了中年女人,穿着高跟鞋的脚往护士小腿狠狠踢去。
小护士痛呼一声,弯腰去揉小腿,颜子真看到那小护士就是那个经常在同学病房看到的大眼睛小姑娘,态度和笑脸都特别好的那个,不由呆了一呆,却见中年女人扬起胳膊,朝护士的头脸打下去。因护士正弯了腰,那一巴掌便是正对着她的侧脸往下打的。
颜子真见那一巴掌就要打下去,不假思索便高声喝止:“喂!”她声音脆亮,语调肃然,那中年女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仍然打了下去,更清脆的一声“啪”。
然后才转头狠狠瞪了颜子真一眼,才一眼,就回过头继续朝护士身上打。
颜子真都呆住了,热血冲上脑,大步走进去去推那中年女人:“喂,你凭什么打人?就算……”还没说完,中年女人就顺势在她去推的手上抓了一把,长长的指甲划过去,颜子真没来得及闪开,手背也被划破两道,火辣辣地疼,再看小护士下巴都被划破了。
此时那中年女人嘴上不干不净地喝骂,手上也不停地抓打,颜子真简直傻了眼,她从未见过这等泼妇,见那双涂满蔻丹的手又伸到她脸上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瞅准了去抓,到底日日锻炼了半年有多,平时不见功,这时候用起力来,竟不费什么劲就抓住了女人的双手,加上小护士的帮忙,终于制住了她。
只是制住了她也不知怎么办好,倒是病床上的女孩见母亲被制住马上又哭又叫:“放开我妈妈,不然我爸爸找人来打死你们!”
颜子真瞪着病床上才八九岁的女孩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欠家教的熊孩子!”
这时候几乎半层楼的医生护士们都拥了进来,有别的护士接手,颜子真飞快地松开手,飞快地闪出病房,里面还听见女人的大骂:“你别走!臭女人你别走!你管什么闲事?我打死你!”
颜子真气得又探进头去:“你不知道自己多影响市容?再不走看着你我会吐!”
医生护士们统统微怔,看向她,然而气氛恶劣,大家都无暇发笑。
颜子真正要走,里面跟出一个眼尖的护士,拉着她要去护士台给她包扎手,颜子真摇摇头,示意她先管着里面,笑:“不用了,我知道门口药房有消炎药水和创可贴。不要紧的,我家也有医护箱。”
不等护士再说,转身便快步走去电梯,自己下楼,去门口药房买了消炎药水和创可贴,站在柜台边清理伤口。
吸着气呲牙咧嘴涂完药水,刚拿起创可贴,就有一只手过来托起她的手看了看,另一只手拿走创可贴,撕开帮她贴上,边贴边说:“明天要是肿了就马上到医院来,”停了一下,“找我。”
颜子真抬起头想要说什么,邓安头也不抬地说:“真勇猛。保温瓶也不要了。”
刚才颜子真进去时顺手扔了保温瓶,走的时候也忘了拿走。颜子真哼了一声:“留给她们用呀,希望她们从今往后每年从年头用到年尾,长长远远用下去,永远都离不开它。”
邓安忍不住笑:“这祝词好,很合我心意。”
颜子真叹口气:“护士真是厌恶性行当。那小护士人可好了,我总在我同学病房里看到她,就不信她能做错了什么让人这么欺负。”转一转眼:“就算做错了什么也不能这么让人欺负。”
邓安笑了笑:“谢谢你见义勇为。”希望她下次审时度势,什么身手也没有就敢冲进去挡架,幸亏只有一个中年女人,要是里面再有一个男家属也动起手来,颜子真吃的亏就不止是这么一点了。
颜子真看了看他,诚恳地说:“你下次说这种完全没有诚意的话时千万不要笑。”当她是瞎的。
邓安叹一口气:“我是真心的。”
颜子真上下看看他,瞎子也看得出她表情丰富得十分明显,一双明亮晶莹的大眼睛清楚分明地说:你从头到脚都看不出有什么“真心”这种东西。
邓安再低落的心情也忍不住笑出来。
他因为正在上班,身上穿着白大褂,身形高大修长,面容干净英俊,笑起来七分灿烂三分玩世不恭,那身白大褂更加上十分分数,使得他像磁石一样吸引周边目光,再愁苦的病属都觉得眼前一亮,要停一停脚步再看一眼。
颜子真以前对此无半分触动,现在心里却泛起涟漪,忙低下头掩饰,皮相好真是致命,一分动心也变成五分。这一走神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