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宇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向作风强势,牛气得不行的崔少辉平时被他训得跟孙子一样,别说顶撞,连辩解两句都很少,到最后连这边的办公室都不愿意来了,平时见了他也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了,态度也是恭谨得很。怎地今天来了这么个楞头青,横竖都是油盐不进?自己今天的脾气已经算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了,居然还说不动这小子,这不是榆木脑袋是什么?
他压下心头“噌噌”直冒的火气,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不就是怕担责任么?拿原材料验收单来,我在上面签字,出了问题不找你们,由我担责任。”
“对不起,这不是谁担责任的问题,签字有什么不敢的,这几个月我签的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签字有用吗?等到使用这些玩具的儿童们出现问题,都不知道几年过去了。再说你拿什么来承担责任?成千上万的儿童身体健康出现问题,你承担得了责任吗?他们的健康你拿什么来赔?你赔得起吗?”
“你这是什么狗屁话?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要怎么样?”
“很简单,请刘经理判定将这些立干油漆马上退货。在供应商没有采取切实措施纠正不合格项之前,不能再采购他们的原材料。”
刘洪宇断然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对不合格原料采取退货处理,再正常不过。”
“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
谈话一时就僵持下来,刘洪宇固然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张必成也毫不示弱,寸步不让。你想拿经理身份来压人,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好一会,刘洪宇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冲动,坚持原则是好的,但太过死板了怎么能做好工作?要学会适当变通嘛。我在这一行做了十多年了,什么没见过,难道懂得比你还少?你说的立干油漆有害物质也许确实有一点点超标,那又怎么样?国内根本就没有一个国家标准来限制,所谓的超标不过是参照欧美标准罢了,欧美的那一套如何能够用得,中国的国情不同嘛。我告诉你,这种油漆至少用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出过质量问题。你想嘛,一个玩具上只喷那么一点点漆,就算全部吞下去了,也没什么问题,更别说只是在玩具表面上舔舔罢了。要想达到影响儿童身体健康的程度,少说也得舔几百件玩具,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出问题?”
“话不能这样说,就好比一瓶毒药,要吃十克才会毙命,那你也没道理就去吃它个九克,反正不会死嘛。别说九克,你连零点一克都不会去尝,肯定是将它有多远丢多远。玩具油漆中的有害物质也是这样,以前的人们不懂,过了也就过了,现在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知错犯错?一个玩具上的有害物质就好比零点一克毒药,难道还不赶快敬而远之吗?至于说没有这方面的国家标准,更是谬论,就好比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标准规定不能在饭菜中放粪便,那你会在自己吃的饭菜里面放粪便吗?肯定不会,因为这是常识。现在欧美出台了标准,这是好事,我们为什么不学习人家的先进理念,反而固守落后理念?”
刘洪宇被气得没法,差点又拍了桌子,你他妈的吃饭才会放粪便,有这样比喻的嘛,太粗俗了。他咬了咬牙,发狠道:“你他妈的别说了,总之就一句话,这批立干油漆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狗日的你干得了就干,干不了趁早滚蛋。”
张必成生气的道:“刘经理,你这话太不讲理了,没有这样以势压人的理。”
刘洪宇道:“滚你妈的蛋,老子今天就不跟你讲道理了,你怎么着吧?老子告诉你,立干油漆是老子拍板让用的,它的质量好坏老子比你更清楚,别说有害物质只有这么多,就算再高十倍,老子照用不误,有本事你跟老板说去,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哪怕戕害儿童也不管?”
“那些儿童怎么样关老子屁事?就算死上几十个,跟老子也没半毛钱的关系。”
张必成大怒,腾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狠狠地砸在刘洪宇的眼眶上。
刘洪宇猝不及防,万没料到在自己的办公室还会受到他人的袭击,再说他终究是个管理者,动动嘴皮子还可以,要说动手打架,那是万万不行的,所以那反应自然就迟钝了许多。而张必成虽说也不擅长打架,好歹年轻了许多,平时更是经常锻炼的,论力气和敏捷程度,那是胜过刘洪宇太多了。所以这一拳,当真是揍得结结实实。
一拳打出个杂酱铺,真是不假,刘洪宇的左眼眶当即便是乌青一片,惨叫了一声,顾不上还手,却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一招得手,张必成毫不犹豫,再挥出一拳,却是冲着刘洪宇的下巴去的,“啪”的一声,砸在腮帮子上,一颗牙齿应声飞出,带出了几线鲜血。
连受两下重击,刘洪宇一下子便被揍趴下了。
所以说,平时不锻炼,打架的时候就要挨揍,诚哉斯言。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间的人,起先他们在里面谈话,外间的人都是听见了的,这些人并不是只做了一天两天,对刘洪宇的为人早已了解,在鄙视的同时,却又深深的无奈,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要端这碗饭,就得服人家的管。刘洪宇其他的本事他们不知道,但其跟老板关系好那是人所共知的,就凭这层关系,大家也无话可说。
对于张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