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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云游四方,今见此子脚后跟黑痣饱满,额头恶气四溢,疑为天煞孤星转世,尊夫妇应趋吉避凶,免的成为祸害,遗患无穷。”
羊肠小道尽头茅屋旁,一背竖木剑,发髻横插木钗的灰衣道人仙风道骨,手掐指算,指天侃侃而言,身边围着的一圈村民言辞激烈,沸反盈天。
“老神仙说的有道理啊,子河这小子都六岁了,至今口不能言,如同一个一个傻子,出生后楚爷爷奶奶就先后过世了,保不准就是被他克死的。”
“是啊,你瞧瞧他呆傻的眼神,好像河里翻白的死鱼眼珠,真是难为了楚豪老哥,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带把的小子,竟然是个天煞孤星。”
“咱们去找族长,一定要将他发配到楚氏刑堂,不许他和村里的孩子来往,他就是一个扫把星啊”
“扫把星,扫把星……”身边的儿童指指点点,推推嚷嚷,不停地嘲讽着孤身站立的呆滞小孩。
“族人啊,他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放过他,我楚豪夫妇俩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呐”一对男女不停地磕头,在哀求着满是忌讳厌恶眼神的众人。
磕头跪拜的一对男女,趾高气扬灰袍猎猎的老道人,指指点点的围观众人,孤身无言的呆滞儿童,一幅幅画卷如同江湖中的潮水,汹涌澎湃而来……
“啊”黑暗中忽地响起“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夹杂着床铺“吱呀”的不甘声,非常响亮。
“啪”灯光大亮,精致的床上,楚子河惊魂未卜,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如同一条岸上即将干涸而死的鱼,剧烈地喘息着。
深夜,华灯早熄,楚子河扫了一眼手腕上的黑色质感手表,凌晨一点整!
“哎,十五年了,十五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安全忘记了,没想到……”
最初,楚子河谢绝了秦棂再次邀请他观赏另一个宠物的极品念头(他不想再和另一个宠物攀上亲戚,一个小乌龟已经够了),他就在秦放安排好的房间休憩,历经两次附身成功退出玉碑空间后,他感觉心神十分劳累,直接就在床上睡着了,这一睡就是整整五个钟头。
楚子河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黑色天幕,往事如同画卷一幕幕地流过脑海,挥之不去。
谁人都有伤心秘密,只是平常我们给它披上一层外衣,不显于人前。不过每到深夜十分,它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直接击在心灵最深处的地方,使人心潮起伏,思绪不宁。
楚子河不禁想起那黑色的小屋,楚氏刑堂,那幢安置在楚氏祠堂外围的黑色木质建筑,原本是楚氏祖先惩罚族人的地方,而他在那里整整度过了两年的光阴。
两年间,每天除了父母的细心呵护,他没有朋友,没有童年,没有孩童拥有的一切一切,只有黑暗中的烛火为伴,白天可以再楚氏祠堂周围活动,但是出不了方圆半里地域。
因为,依据楚家族规,刑堂囚禁的人能直接被杖刑而死,小时候的楚子河就如同丧家之犬,谁都能驱赶,辱骂。
归根到底,一切缘于那噬人的封建迷信,归根于他的不祥,一如那个云游天下的算命老道士所言。
三岁爷爷驾鹤西去,四岁奶奶一病不起,而他直到六岁仍不能开口说话,封建的楚家族人将他当成厄运灾星,十分不待见他们一家,将他禁足在黑色刑堂。…。
直到他八岁那年,城市刮起的现代风**到偏僻山村,一举打破了积累千年的封建迷信,他才有机会走出那间黑屋,而那时,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爸、妈!
瞬间泪如雨下!
此后他努力奋进,刻苦学习,以超脱常人的智商成为学校的尖子生,只是这仍旧不能改变村民的看法,尤其是楚子河的母亲在他十岁时突然瘫痪了,仅剩下父亲伺候自己开垦的农田,供他读书,上大学。
有些事不是不说出口,就会忘记的。
他从没有和其他人说过,除了他的父母。
即使是无话不说的死党刘海,他也从没有提过。
外人只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不过刘海却似乎将楚子河看透了,沉默寡言的外表下压抑着猥琐而小心翼翼的低贱热血。
看似矛盾,却合乎情理。
从收获玉碑残卷小心翼翼的欣喜,火车上看似放荡不羁的拳脚夹击,对高高在上的林淡墨压抑的爱慕,面对清水山庄主人秦放淡然安逸的自信,实际上都和小时候的经历息息相关。
楚子河轻轻抚摸着脖颈下红绳悬挂的玉碑,沉默不言。
噩梦惊醒,身上满满的都是黏黏的汗液,于是他推开房门,迈步走向后院,因为临睡前秦棂告诉他一个小秘密:后院另一角有一口终年流动的温泉,能明目静心,极度适宜人修养。
“这都一点多了,应该不会有人了?”
不知道为何,楚子河的心思根本不在此处,他的心底忽地浮现出下午那突如其来的一闷棍,看来这清水山庄不是是非之地,不能久呆,明天就去找王老。
***
泉水旁,昏黄黯淡的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池子上扬着雾气,好像玉碑空间中的雾瘴,只是没有那么浓郁。
泉水泠汀,从旁边的低处山崖滴落而下,日积月累凿成一潭温泉池水。
楚子河麻利地解除衣物,慢慢地走向池中心,池水漫过脚踝,越来越深,中央竟然到了他的胸膛处。
白雾缭绕,一米之内根本看不清,即使在楚子河强化视觉后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