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们能否有幸见到奥古斯汀小姐,与她本人探讨一下此事?”

那位主教大人的话飘进海伦娜的耳朵,她突然意识到不能给哥哥和保护人丢脸,连忙跑回房间,让女仆帮自己换上一条法兰绒长袖连衣裙,虽然它袖子的样式可能已经跟不上伦敦最新的流行趋势了,但一般来说,“不时髦”在宗教人士眼里才可以显得更端庄。

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就有仆人来请她去大厅,端庄的拎着裙子走在楼梯上,她听见楼下已经换了话题:

“……虽然罕见,但天才却是存在的,莫扎特3岁弹钢琴、4岁作曲、6岁开始欧洲巡演,至今仍然在不断创作令人惊艳的作品,相比之下,十八岁的奥古斯汀小姐经过好几年刻苦学习才拥有了令格林先生肯定的医术,似乎算不上奇怪。”

这是菲茨威廉略显漫不经心的声音,“所以我认为,那些关于主教大人质疑奥古斯汀小姐在本次手术中并没有起实质作用的传言,一定是无知者恶毒的谣言,因为稍有头脑的人就应该想到,格林先生和蒂尔尼先生已经从事了大半生医学工作,处理过很多不幸的难产的病人——这样说没有任何不敬——但他们确实还从来没有像这样成功过,直到奥古斯汀小姐的出现。这足以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执事大人尴尬的敷衍了几句,和主教大人一起坐在华丽的沙发上,两人心思各异。

那位主教早就清楚知道自己是来与主人家作对的,对所受到的对待倒还能泰然自若,而执事大人早已满肚子都是不自在了。

执事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宗教职务,更类似于主教的管家和秘书,时至今日,教会早已成了拥有地产和各种产业的大有产者,因此各教区、主教都有大量世俗事务需要管理,执事就是负责替主教管理教会名下财产、处理各种世俗事务的人。因此这些执事往往都是精通世故、在宗教、政治、商业中游刃有余的精明人,眼下这件事情是什么情况,这位执事非常清楚。

他原本就对这位在开明时代却坚持走极端保守路线,只为标新立异引人注意的主教颇为不耐烦,现在自己还被拉下水,遭到了主人的白眼,让一贯喜欢结交各界人士、八面玲珑的这位执事大人心情十分不愉快。

这里是林奇庄园,主人家是姓斯宾塞的,但哈里斯宾塞先生只在他们到来时面色冷淡的出面迎接了一下,就借故离开了,留下霍华德少爷接待他们。而传说中非常精明的霍华德少爷也名不虚传,看上去神色自若、彬彬有礼,却不慌不忙的抛出一大串让他们难堪的现实分析,那种居高临下、耐心解释的态度,仿佛他们就是两个满脑子陈腐教条、不知世事的老顽固,真是令执事大人既尴尬,又印象深刻。

还有,他们只是在大厅得到接待,而没有被引进起居室坐到舒适的壁炉旁,这意味着隆重正式,也意味着疏远、不打算多谈,加上那位气质冷峻、全程一言不发的普鲁士容克贵族继承人、容克军官团退役军官,年轻的奥古斯汀先生的冷面相对,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在心里把拉自己下水的某区主教骂了好几遍。

当然,在执事和主教大人心里,都不认为此事与奥古斯汀小姐本身有多大关系,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特别是在那位冷酷精明的主教眼里,一个远离故乡,又是天主教徒的普鲁士姑娘,太适合被用来做坏榜样和攻击对象了——这对他自己会有什么害处呢?大可以把这个普鲁士姑娘行为不端的缘由归咎到天主教身上,而天主教会、普鲁士,这些远在海峡对面的东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在英格兰、伦敦、圣公会和国会里产生影响力、吸引注意力,就达到目的了。

虽然菲茨威廉的话让他的信心有点动摇,但这位主教大人盘算了一番,认为自己还是有利可图的。他认为,霍华德家只是因为身为这姑娘的保护人,为尊严受损感到恼火而已。

说到底,一个长相只要稍微看得过去的女人,就不会有兴趣去学习任何有用的东西,她们只需要调情、恋爱,勾引男子坠入情网就可以度过一生,那些女学究无一不是相貌平庸、谈吐乏味、毫无魅力之辈,虽然奥古斯汀小姐到来时曾经在伦敦引起过流言,但主教对那些声称这位小姐美貌动人的说法并不放在心上——太太夫人们对于发生在奥古斯汀小姐身上的故事非常感兴趣,出于高贵的同情,对这位可怜的姑娘加以廉价的安慰和赞美,是太太小姐们最爱做的事情之一,伦敦每年都会冒出一些这样的来自苏格兰、威尔士、法国、南部乡下……的外地“美人”,主教大人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所以他认为,这位古怪的女学究小姐最终会在舆论中灰溜溜的回到普鲁士去,然后她在英格兰的朋友们最多会叹息几句,表示惋惜,然后声称会跟她保持通信,仅此而已。除了他得到好处之外,一切又恢复了原状,这难道不是上帝赐给他的最好的机会吗?

因为这种观点,当一位端庄美丽、身材窈窕、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从楼梯上轻盈的飘下来时,执事大人和主教大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他们要见的人。

“哥哥!霍华德先生!执事大人!主教大人!”

海伦娜向他们屈膝行礼。自她出现,菲茨威廉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那位熟知世故的执事大人发现霍华德少爷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明亮,显然他对这位年轻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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