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站在刘疏妤身后的小清跨前了一步,将刘疏妤脸上的寒霜打散了一些,只见到刘疏妤的眼瞳发灰,赵天齐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是一场梦魇。
“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去,让小玉陪我去吧!君上若是看到你跟我一块去,对你的处境不好,就留在宫内等消息吧。”刘疏妤召了身穿着浅绿色小玉扶着自己的手臂,小清退了一步。
刘疏妤说得没错,如果跟着去了,一则对她的信任减小,二则,只怕刘疏妤又会让君上找到对付的把柄,君上从来铁血多疑,一旦有了一些的蛛丝纰漏,只怕,不只她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整个东厢房的都会跟着遭殃。
御花园是个有着百花的地方。虽然没有春景那般百花盛放,但也是一个极其美妙的去处,只不过在现今天的刘疏妤看起来,却只觉得那是一场风波之地,跟鸿门摆宴又有什么区别么?
踏在小石子砌成的御花园步道,凸起的石头尖子抵在白布锦鞋的下面,让刘疏妤的脚心如被针扎似的疼。
风寒之症存在她的膝盖上头,再和着脚心的疼楚,可真是要叫她尝尽苦头啊!活成这般模样,她是不是要感叹一句,心境是要变化了。
冬风卷着沾了寒霜的树枝,夹带了一缕如流水般轻柔的曲子,缓缓地透进了刘疏妤的耳脉里头,曲风优雅宛转,还混了一股子挑逗的意味在里头。
刘疏妤微微一笑,十指连弹,高低起伏掌握得十分的娴熟,母妃精通音律,所以她耳睹目染,也会品上一番。
“娘娘,这曲子真好听啊。”小玉一脸的天真模样,跟着小月如出一辙,刘疏妤点点头,这种不断变幻调子的手法,最考验弹奏之人对琴音的掌控度,若是一个拿捏不当,只怕其中的一根弦,就会被手指崩断。
这断弦,可是极为的不吉利啊!也不知是谁,在王宫之内就敢弹奏上这样一首绝妙却极危险的曲子。
“走吧!要是让君上等久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刘疏妤踏着莲步缓缓地朝前移动着,心下的思量也不如面上那般的淡然。
她在思考,赵天齐这是唱的那一出,先前召她侍寝自不必说,但现在却令她御花园见驾,可让刘疏妤拿不准他的想法了。
不是嫌她是和亲送上来的卑微女子么,这时候频频唤她前去,让她的心绪不宁,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
刚拐出了御花园的石头步道,远远的在寒梅簇拥下的凉亭子现出了轮廓,白色的毛皮地毯横陈在亭子的中央,暗色的亭廊上头挂着珠玉帘子,赵天齐坐在亭子中央的一方松软躺椅上头,身上盖的是一方碧色的锦被。
刘疏妤看着赵天齐一派柔和休憩的面容,心下里头,又做了一番讲究,赵天齐这表情,太让人想要考究,他究竟意欲何为。
不过,她的眼光放到一旁专注的自己琴上头的那个女子身上,墨发松散,没有梳成一般的发髻式样,只散着垂在了两肩上头,鬓边是两卷细致绾上去的发线,穿插了珠玉步摇,更使得那一张脸秀美绝伦。
身穿浅红色的灭狭袖的棉衣小袄,秀丽的面上,是同色的樱唇,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果然是十分清绝的绝代佳人。
如此美妙和谐的一景,没有人想要去打碎,刘疏妤着弹着墨琴的女子,白玉的手指银白的琴弦上头连翻,功底可见十分的卓然。但是,身在这个地方的女子,只怕不仅仅是会着弹琴的女子。
高髻未梳,身披红帛,那珠玉的步摇又不断的闪烁着光彩,一看就是宫中女子的打扮,也不知道是谁。
她刚一走进,就有内侍唤醒了赵天齐,这当差的,眼风可真是毒辣无双,巴巴就通报了赵天齐她来了。
看着赵天齐的墨色眼眸微微睁开,刘疏妤俯了俯身子,口中谦卑的语调起伏:“不知君上谴疏妤前来,所谓何事?”
赵天齐没有作声,只直勾勾地看着低下头的刘疏妤,耳脉里的琴音轻柔悠扬,以至是到了最佳的琴声之地,正在这时,赵天齐忽的抬起了右手,琴音收之不急,哗啦!一道轻脆的崩裂之声绽放出来。
断弦。刘疏妤的心下一沉,但凡懂音律的人都知道,曲调若是攀至到最高层,若弹奏之人忽然停下手,便会引起琴弦断裂,赵天齐,不可能不知道。
怕只怕,他是故意如此的。
赵天齐没有发话,她也没有抬起头,无论如何,她现在要将宫中的礼仪做得无可挑剔才行,否则赵天齐也不知道怎么拿她来做文章,但她的眼风却不停地转动着。
弹琴的地方,隐隐洒了两三滴的鲜血在白色的毛皮之上,纯白配着妖娆的红,看上去极其的刺眼。
果然,琴音突然断裂,弹奏之人必被反噬,再加之是一名女子细白如玉的手指,不落下点血迹,只怕是避不过去的了。
“爱妃这是做什么?昨日侍寝之时还不见这般谦恭,怎么这会反倒跟着本王生疏了,还伫着做什么?还不将你家主子扶着。”后头一句是对着小玉说的,不过刘疏妤听到这句,满身心的打了个寒颤。
赵天齐唤她爱妃,究竟意有所指还是故意这般?
她刚一抬头,旁座弹琴的女子眼中划过一道寒芒,那森森寒意,直直地落进了刘疏妤的眼睛里头,她想,她好像有点明白赵天齐要做什么了。
“这是司采女,司连琴。”连琴,以琴字为后讳,可以想到这位采女的琴艺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