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说的是华国文,四下除了岳藏舟只有唐纳德一人听得懂,但其他人都是商场上的人精,看这样子就明白了两个人应该认识。虽然岳藏舟的愣神只是一瞬间,但他不可能当下否认自己的名字,就是心里再起了许多的波澜,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地保持沉默。
艾伦先是不确定,但是他越看越是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岳藏舟与他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辈子他只碰过一个女人就是戚澜,岳藏舟是戚澜与他的孩子。想到这里就有太多要问的话,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而岳藏舟见到艾伦越来越激动与复杂的情绪,一点想要接话为他解惑的想法都没有。
唐纳德看到这两人的古怪,马上出面打了圆场,“艾伦先生与岳是故人吧,我们找个其他的地方聊天怎么样?”
艾伦点点头,唐纳德拉着有些不情愿的岳藏舟,三人一起走出了宴会厅上了酒店的房间。唐纳德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不去打扰里面两位的交谈。他心里有一百零一问但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现在才发现岳藏舟与艾伦长得有些像。原谅他对东方人的脸盲症,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准确的判断。
房间里面岳藏舟随意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好像视身边的人为空气。要说他绝对很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但是见到99疑似父亲的生物一枚,还多亏得他几十年的养气功夫,才没有马上翻脸。
就如当初岳藏舟在母亲墓前心中所想的那样,他已经不想去恨了。既然这个人管生不管养,并且与外公、母亲的先后离世脱不开关系,让他早就没有了期待,即便相遇也不如从此之后就做陌路人。
艾伦看到岳藏舟的漠然,终于清醒了一些,努力压下了心里喷涌而出的激动。第一句问的就是,“小澜还好吗?我是说你妈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岳藏舟淡淡地瞥了艾伦一眼,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您是在痴人说梦吗?既然看到了我就应该知道我妈过得不好。不用我告诉你,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了吧。”
艾伦听到这句话,挺直的背脊马上就垮了下来,他一下没有站稳地跌坐到了沙发上,在恍惚间想起了往事,喃喃自语着,“是的,我应该想到的,她过得不好,过得不好。”
然后,艾伦想起了什么,终于抽离了这种哀伤的情绪,“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我想要亲自对她解释清楚。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失约的,我可以解释的……”
“迟了。”岳藏舟打断了艾伦的话,他知道母亲是想要见一见这个男人的,在临终之前有没有真的放下也犹未可知,但是如今说什么也迟了,人都成了黄土一杯,还谈什么解释,最要听他解释的人已经不在了。“母亲已经在九零年因病过世了。”
“什么!”艾伦终于再也维持不了脸上仅有的镇定,失手打翻了茶几上的杯子,他失态地站了起来,想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岳藏舟没有心情与艾伦上演‘我就不告诉你’的狗血剧情,他只想要当断则断,“外公当年因为母亲的事情,带着她背井离乡去了沪海。过度操劳下,在前几年过世了。母亲一直有些郁郁寡欢,后来被查出得了肺癌晚期,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过世了。所以,不管你想要解释什么,需要听的两个人都不在了。我有些累了,请你走吧。”
艾伦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来,他想要问很多,但看到岳藏舟的做派,并没有听话离开。要是今天走了,估计以后他与岳藏舟见面就真的是陌路人了。他如今已经无从失去,如果戚澜已经不在了,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爱护今天终于得以见面的儿子。
“我知道,你心里面对我没有好感。但过去的事情,我还是要说明白。当年我匆匆离开农场就是回家商量与你母亲的婚事。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如果我知道……”
艾伦说到一半的话却突然停住了,他没有等来岳藏舟询问的目光,他的儿子明明才只是二十岁,却像是一位入定的中年人一样好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如此一来,艾伦却更加心痛了,甚至泛出了一股不能呼吸的痛。没有人天生冷硬,艾伦不知道岳藏舟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的,但其中他这个做父亲有不能推卸的责任。
可是当年的事情,就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选在不去找戚澜,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艾伦压下了心中的苦痛,继续说了下去,“我本来叫岳戴赟,你奶奶姓戴,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见证她与你爷爷结两姓之好,并能文武双全。不过,世间已经没有岳戴赟了,如果你去查会发现那个人在七四年的时候已经死了。”
岳戴赟本来父母双全、上有兄长下有兄弟,当初他情难自已冲动之下与戚澜在一起之后,马上就想要回家把婚事落实下来。但是天意难测,他到家的那一天,竟然也是等到了灭门之灾的那一天,家里被查出了早年奶奶与姐妹的书信,好巧不巧那个通信的人去了湾湾。在那个年代与湾湾的人有联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岳家包括旁支都牵连在其中,有些人甚至做伪证想要揭露他们的所谓罪证,而保全自身。但是家中上下十多口人,还是被下了牢。
这里面的事情说起来云里雾里,现在看来甚是荒唐,但当时除了在外插队的岳戴赟没有一人幸免,不是说判了死刑,没有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