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当这个古老的小镇入了夜,天色便完全暗淡下来,街头的路灯坏了一盏,剩下的一盏,灯罩处早已泛黑,如今半死不活的做着照明的工作,灯芯时扑时闪,昏昏暗暗,着实照不出什么。
更何况最近这里差点出了命案,针对的又是未成年的孩童,于是家家户户对孩子的看管更严,大半夜的,就是有陌生人敲门也得心惊胆战半天,所以哪敢在天黑的时候出来溜达。
于是从街头走到街尾,是一点人气也没有。
而这时,衬着微弱的月光,一道干瘦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他弓着背,低着头,身高不足一米七,而今手里拎着一个包,鬼鬼祟祟的沿着墙边走。
那人就是赵昌盛,自从那次失手以后他匆匆回家拿了点钱和干粮,在山里一躲就是十数日,等到警方撤离镇口,这才敢趁着天黑出来。(
他已经找好了接头,只要离了这个小镇,再走一段时间的山路,就能碰到接他的车。
可这路还没走出一半,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呼唤:“赵昌盛。”
赵昌盛心里一悚,知道半夜赶路的避讳,若是无端端有人喊你的名,切莫回头,径自往前走即可。
于是他埋首继续走,倒也不怕那孤魂野鬼,如果对方敢乱来,他多的是法子收拾他,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还是跑路要紧。
然而刚走两步,肩膀便是一紧,身后重重复复的传来那声:“赵昌盛。”
“艹。”赵昌盛回过头,张嘴就骂,“叫个啥子,你赵爷爷在这。”
夜色太深,四下无灯,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透过身高和体型,知道那是个颇为高大的人。
后脖颈一紧,赵昌盛踉跄了下,也不知那人哪来的力气,竟跟拎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
来人身上有萦绕着一股沉郁的煞气,天色太晚也不知是人是鬼,但不管他是人是鬼,为了摆脱桎梏,他默默念起退鬼诀。
岂料,竟毫无用处。
赵昌盛心头一跳,来的是鬼倒好,是人……这要怎么对付?
“大兄弟,你这是做甚?你放了我,我给你钱,要多少都有。”
对方却不为所动,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往深巷内拖动。
赵昌盛心头大惊,吓得脸色瞬间煞白,回过头想要像小鬼求救,可一转身,哪还有那只小鬼的影子。
“阿凌!”
听到主人的呼唤,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从角落里出来,他悄悄探出一颗脑袋,却并未上前,而稚嫩的脸上则是一种诡异的苍白。
眼瞅着“阿凌”胆怯的模样,赵昌盛明白过来,那孩子八成是惧于此人身上的阴煞,所以迟迟不敢靠近。
“没用的东西。”他暗骂一句,小鬼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于是更奋力的挣扎。
可当那人手掌一番,赵昌盛当即发出一声哀嚎。
一种犹如针刺的疼痛瞬间顺着神经爬上手肘,等他低头一瞧,竟发现对方只是一招,便让他整只手向外侧翻去,现如今,呈现的是一种及其诡异而扭曲的姿态。
赵昌盛神色大骇,根本来不及呼救,已经被人卡着脖子拖入了巷子的尽头。
夜已深沉,阴测测的冷风呼啸,而在这块被世人所遗忘的地方,也由一开始的惨叫、咒骂,变为撕心裂肺的求饶、哀嚎。
乔莞夜里被一股尿意憋醒,摸黑从床上下来,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深秋的夜里透出一丝沁凉,她身上穿的还是姐姐的睡衣,飕飕的凉风从宽大的裤管往身上钻,冷得她又是一个哆嗦。
她揉揉眼,迷迷糊糊的摸着墙走,心里后悔着出来的时候没多披件衣服。
睡觉睡到一半被憋醒,她不太高兴,头重脚轻,于是在迷糊间,她推开虚掩的门,打开里头的灯,直到脱了裤子往下蹲,也没发现一旁站着的人。
她低头“嘘嘘”的放水,耳畔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流水声,等到水声戛然而止,她由头到脚颤了颤,随即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随后伸手往一旁摸索,可摸着空荡荡的纸筒,她囧了。
没纸。
这可咋办?
乔莞眨眨眼,正要光着屁股进客厅找的时候,面前突然递过来几张手纸。
乔莞眼睛一亮,忙接过:“谢谢。”
可这屁股刚擦到一半,她便浑身一僵,缓缓的抬眸……
傅天琅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掌心微湿,一只手搭在水闸的上方,身上则穿着今早的便服,脚底有泥,显然一副刚从外回来的模样。
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无非就是两种反应,第一,尖叫,第二,甩他一巴掌,继续尖叫。
而乔莞显然不是普通女孩子,她不动不叫不说话,只是傻呆傻呆与他对视,脑袋瓜子在这一刻——当机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似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傅天琅这才低声说:“你的伤,好点了吗?”
乔莞还维持着蹲坑的姿势,怔了好半晌,点头。
傅天琅轻应一声,最后瞟她一眼,转身出门,可走的方向是……
“琅哥,那里是猪圈。”她本能的提醒。
“嗯。”他刹住脚步,缓了好一会儿,却没回头,只是换了个方向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月明星稀,回房间的时候乔莞淡定的一边抽裤头一边自我催眠。
刚才她一定是做了一场梦,傅天琅大半夜在厕所洗什么手?他洗就洗吧,为什么不关门,不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