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面前的景色让她大为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起,眼前已是一片亮堂的花海。

这满地的金莲竟开得如此艳丽,每一朵都是绽放到极致,莲茎直立,叶形如碗莲,盛开的模样,如群蝶飞舞,又如天上明月。金莲虽是花色诱人,但生长环境却是极为苛刻的,喜湿怕涝。这里能开得如此奇景,真为神迹了。

黄浪一波一波地荡着,漾着,在风的轻抚下,洋洋得意;在雨的洗礼下,清新脱俗。昕筱驻足,不忍心踏上这片海浪。

贺兰琰转头看到她的一副怜花模样,便手指东侧,“我们是从那边进入,并不会伤着金莲。”

昕筱一听,心里登时畅快了。默默地在心底赞赏了他的风度,还顺带吃惊了下他竟…看穿了自己的犹豫。

她跟在他身后,渐渐往花海的深处走。道路还是很平坦,并没有杂草在这里肆意,两侧的娇颜都是十分得秀色可餐。在雨水的洗淋下,花香早已四溢,飘香万里。怪不得,贺兰琰能在深山里找到这样一片天堂,大抵是花香醉人,牵着脚步,勾着魂魄,便使人寻到了这一处无争无扰的天界。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中心,空旷的视野霎时出现在眼前。刚刚站在外围,丝毫没有发现中间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等等……

这……这是…坟墓!

坐于土地,中间的坟墓显得如此突兀,孤单地立在那里,旁边零零散散地开着野花,衬得如此苍凉凄寂。

‘先室温王贺兰珽之妻殷氏之墓’。

昕筱不觉往后退了几步,这是温王妃……原来是温王妃,是她谱的曲,是她的手笔…...

她竟没有想到!?

习舟推着贺兰琰到了一边,给昕筱留出地方。他抬眸看了一眼石化中的昕筱,淡淡地说:“没错,那是家母身前谱的曲,一直没有人能续得好,”看到昕筱终于有了反应,定定地看向他,贺兰琰便接着道:“前天,本王在这里谈了姜小姐的续曲,墓旁终于有了鲜活的迹象。”

他伸手指了指墓旁开得野花,那么渺小,那么哀婉。

“本王想请姜小姐弹一曲,让先母安息,可好?”贺兰琰作出请的动作,眼眸带着星光,这是希望之光。

木讷了,昕筱彻底傻了,怪不得他会说折是无礼的请求,确实是有些……为难。这……难道是让她使墓旁开出金莲吗?

“温王言笑了,昕筱怕是无能为役。”她根本做不到呀,这种事看得可是……天意,人怎么能为呢?

“姜小姐有这个能力的,本王相信,只管大胆一试就好。”

见拒绝不掉,昕筱只好耐着头皮上前。算了,来也来了,弹就弹吧。若是不成,温王就知道高看她了;若是成了,只能说是老天开眼了吧!她放下手中的盒子,将瑶琴置于石上,席地而坐,也不再顾及衣裙会怎样了。方才滑了一跤,裙摆早已污浊不堪了。

雨灌的花海中,孤零的坟墓前,油纸伞下的瑶琴,女子芊芊的柔荑抚上琴弦,悠悠地奏响了续曲:

元夜风扬曲,栈灯雪立梅。

白纻入深闺,翘袖拂兰苕。

李桃难言,生于冬花。

昨昔皑雪,晚今莺飞。

几画勒别曲,三墨书离柳。

娥女舞琵抒商徵,伯雅断弦双缕蝶。

芦荻误融采采霜,红笺毋浸潇潇雨。

颤颤的弦声流过这片海,拂过每一朵金莲,在风雨中萧瑟抖动。女子清亮的嗓音穿过每一株枝叶,声声悦耳,声声催泪:

绻缱烛下人,阑宵枕中魂。

城漕破溪径,雁归晚素秋。

鹧鸪连天,与子成说。

邶风燕燕,夏桃尧尧。

子归唱经年,红豆蛊虚设。

可待明岸玉茗垂,覆生灌芷榴金娘。

秦经不解萋萋结,佛桑莫唸姝姝意。

看,天晴了。

太阳见了,花笑了......

沐浴后,昕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系着流苏,唤来了佑雨:“去把那套水蓝银纹纱裙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咦,小姐,你是要穿吗?”佑雨诧异道,这件衣裳不同于其他的,布料是织锦,对襟勾着羽蝶,每走一步,衣服就像蝴蝶一样张开羽翼,翩翩飞舞的样子是美艳绝伦的。之前小姐不是觉得样式太过华丽,从来没穿过的吗,今个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当然不是了,你看我怎么可能会穿呢?”

昕筱坐到琴桌旁,用手拨动着弦,缕缕作响。是上天开眼了吗?让太阳出云,将光辉洒到了金莲上,墓碑上,瑶琴上……

原来他说的谱曲之人想听,是指他的娘亲。可是贺兰琰的娘为何会写下这样的歌呢,凄惨,戚凉…...按理说,先温王贺兰珽一辈子就只有她一房妻室,她怎会过的不好呢?应当是举家欢乐,其乐融融才对呀。

她离世的事情,昕筱也专门打听过了,好像是因为膳食中毒。

当年,这还是一件皇家大事。据说,在一次皇室家宴上,琴瑟明明,觥筹交错。五岁的贺兰琰不愿喝宫女端上来的乾贝膳粥,一直嚷着烫。体贴的殷氏赶紧上前,为他吹凉,再喂他。没想到只是替他尝了一小口,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粥里的是鸩毒,几乎是无药可解的,红颜再一次被上天薄了命。

最后,好像是与先温王一直不和的宁王下的黑手,从他随从的袖袍中搜出了鸩毒。证据确凿,在皇上的威严下,随从的胆子也丢得差不多了,承认罪行。于是,在众说纷纭中,


状态提示:第55章 浮尘微凉--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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