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昨夜吹,谁家忆儿郎?
元宵已过,灭烛仍在。昨日的花灯今早还未撤下,残剩的烛心弯弯的样子藏于描画的纸宣之后,朝阳的光辉洒在上面似有晶晶亮星,早晨还是很美很美的。
这时,嚷着早饭的小店师傅突然闭了声,路中央摇摇晃晃的人们也都连忙闪到了路边上,饮着早茶的人也有几个凑热闹地在二楼往下张望。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整齐地走过,里面的人皆是素衣白裳,头戴白花。两侧人马拥护着中间的一副杉木棺椁,面带憔悴的老爷坐在马上领着面色愁容的家眷缓缓前行。
这条小路比较偏僻,人很少也很寂静,只闻吹奏的哀乐声,难闻白花落地的无声。二楼本悠闲自得的人往下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啧啧道:“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这么不顺?”
“哎!王兄还不知吧,这是姜御史家在送葬呢!”男子瞟了眼外面叨叨道。
“怎么一说?”那人又看了一眼那白衣长队,好奇道。
“姜家的二小姐遇匪死了!就发生在前几日嘞!”那男子看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说道。
那人听后也挑起了眉道:“这岂不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那可不是!想那姜老爷也是命苦,昨个十五正好满了头三日,听说是一定要再留上一晚,过完这最后一个上元节!”
“啧…那说来还真是可怜哪!”那人感叹了一句,这新年才刚过,怎么人就死了呢?可怜又可惜矣!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饮着,面前突然又多了个男子,这人一脸消息精通的样子,他凑过来道:“两位兄台还不知吧?”
他倒是很不客气,坐下后指着楼下就要走远的送葬队伍道:“姜家是作孽了!”
“什么?”二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又是怎么一说?
“才短短三天,他们姜家就死了两人呢!这还不是造了孽吗?”男子狡黠地说道:“我可打听了,城中昨个就传出小道消息了,姜家宫里的那位也自裁了!”男子将手放到脖子前,做了个死的动作。
一人听了连忙插嘴道:“你是说宫里的那位娆妃娘娘?”
男子眨眨眼道:“没错!兄弟你倒是知道嘛!就是那位娘娘的宫殿昨个失火啦,烧了好几个时辰呢,现在什么都不剩了,更别说是人!”
“失火?”
“好端端的怎么会?”二人皆是大眼瞪小眼,满面的吃惊。
“啧啧,因为那位娘娘害死人了!听说皇上还去了她的封号呢,结果谁知道她竟会一想不开就放火一命呜呼了!”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惊叹着。
人们都在传呢!皇上念着娆妃育女有功,特留她一条生路,让她在如意宫终老可比死在冷宫要好太多了!但娆妃心下看不开,非要极端地了解生命才肯罢手,一场熊熊大火后,覆灭了一个人,蹋毁了一座宫。
“你说说这姜御史是造了什么孽哦!一时连死两个女儿,什么恩怨报复怎么都落到了女儿身上!”两个如花闺女,啧!就这样薄命了!“可惜可惜!”
“谁说不是呢!”几个男子说罢,一齐往外看去。富人也有富人不好的命,他们这些个穷人啊日子虽苦点,但至少是踏实的!
那姜御史的背在寒风的呼啸下更加佝偻了,长长的送葬队伍消失在路的尽头。没一会儿这条小街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摆摊的很快就重新占领了街道,人们迎着日头阳光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子潼看了看床上闭目养神的昕筱,她探头试了试地在昕筱眼前晃了晃,见没反应她便伸出小脚,迅速地穿好床下的花鞋。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桌前,她歪歪扭扭地站到凳子上,突然横出一只手摁住了她想抓到的包袱。
子潼‘哎哎呀呀’地就要掉下去,昕筱一把将她拎了起来,道:“我是看不见了,但不是死了!”
“放手我!啊啊啊!”子潼挥舞起小拳头,大叫道:“我娘要是在,你还敢这样对我吗?”
昕筱丢下她,撸了撸袖子生气道:“你这丫头,有你这样跟姨母说话的吗!?”
“怎么了,谁让你管我了!再说有你这样对公主说话的吗?”子潼说话很利索,哇哇地跟她顶嘴,几下子潼就挣脱掉她跳到了一边去。
而后子潼又哼哼两声,直接冲着她就撞了上来,奈何太矮撞上腿没有用处,她顺势夹住子潼道:“闹过了没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皮!”
“你怎么又抓着我了?放开我,我要咬你了!”子潼生着闷气,这是在干什么?这又是哪里,那个怪哥哥弄晕她,现在这破烂的房子是要她住在这里吗?
昕筱头很痛,拿子潼真没办法,这孩子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最顺眼了。潼儿一醒来就找娘亲找奶娘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她也常去宫里看潼儿,要不潼儿不认识她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了!“咳咳……你就不能乖些吗?你娘要是看到,还不知把我骂成什么样了!”
“你也知道你该对我好点了?”子潼停下张牙舞爪的动作,看着昕筱突然咄咄逼人道:“这里好脏啊,我要回宫住我的大屋子!还有这都是什么吃的呀,连我最喜欢的雪山梅都没有!”
“哈!你想到倒是挺美!”昕筱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她扯到床上道:“我说的是,要是让你娘看到我把你教得这样不懂礼数,还不骂死我了!”
“你……”子潼一屁股摔倒榻上,硬硬的床板让她痛得大叫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