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真人忽而对着沈昕娘稽首,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恭敬严肃至极。
沈昕娘大惊,“道长这是做什么?道长乃是前辈!”
紫阳真人却不顾她的阻拦,一稽至底,才缓缓起身。“沈娘子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此先人后己。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做不到的?而沈娘子如今年岁就能看的如此明白,实在令人佩服!”
沈昕娘连忙也稽首还礼,“道长谬赞了,这至宝虽在我体内藏匿,却并非应当属于我的。当年灵山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性命,唯独我一人苟活下来,就当将这救人的精神承传下去。只是我当年贪玩,并未跟师父习得救人的术法,还望紫阳真人能不遗余力,与我同救虞都护。”役投介扛。
紫阳真人连连点头,“自当尽力,绝无推辞。”
紫阳真人向沈昕娘讲述了运气救人的心诀功法,同自身运大小周天有类似之处,沈昕娘在灵山之时。就是掌门人最为看好的弟子,夸赞她领悟力很强。紫阳真人刚同她讲明白,她就已经大致领悟,再由紫阳真人给她示范两边,她已然掌握。
“这至宝在你体内,融合与气血之间,你将这至宝的灵气,引动至虞都护身上,引动灵气在他体内游走周身,从丹田充盈至百会,由百会发散至周身,且试试吧。”紫阳真人指点着她该如何运法。
公孙兰听闻两人想到办法。已经激动的不能言语。只含着两眼泪,连话都说不出了。
紫阳真人叫公孙兰守在外头,又将虞淼从床上扶起,盘腿坐在地毯之上,他双手在虞淼身后推他肩头,朝沈昕娘点了点头,沈昕娘坐于他对面,抬起双手,微微闭目,全神贯注,凝聚周身的气息,引动阴阳泉眼之力。将阴阳泉眼遍布她周身的力量全都聚集在左掌之上。由左掌猛的渡入虞淼右掌。
虞淼身子一震,幸而有身后的紫阳真人鼎力扶住他,才没有被震倒。
但随着沈昕娘掌中灵力缓缓渡入,他颓败苍白的脸上,渐渐竟有了气血之色,扶住他后背的紫阳真人也感受到他体内的精气。
沈昕娘闭目。专注运气。
虞淼已经渐渐能够自己坐稳,而不需要紫阳真人在身后护住他。
沈昕娘左掌渡出灵力,右掌牵引灵力游走他周身。而后在丹田积聚,慢慢向上凝聚。
紫阳真人收回手,轻缓来到一旁,为两人护法。
公孙兰焦急的等在外头,紫阳真人叮嘱了她,不许任何人打扰,连她也不能进去。可自从虞淼病倒之后,她几乎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虞淼,她不论在做什么,总要隔上一会儿,就来看看他的情况。纵然改变不了什么,但看到他仍旧在平缓的喘息,他仍旧活着,自己好像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可两个多时辰渐渐在煎熬中度过,家仆又是送来热汤饭,热乎点心,都被她打发下去,她哪有心思吃?里头情形究竟如何了还不可知呢!
她在原地踱来踱去,两只手一会儿紧握一起,一会儿又反复揉搓,时不时的抬眼看看紧闭的房门。
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的夫君如今是醒了还是睡着?究竟能不能破除劫数?倘若不能,连自己的儿子都要……
公孙兰抬手赶紧抹去脸上的泪,紧咬着下唇,不会的,不会的!昕娘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她要有耐心,有信心!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太过于静谧的房间,让她的心里越发的没底起来。
她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推开门,亲眼看一看里头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可几次都到了门口了,她又生生忍住,生怕因为自己的焦急,反倒坏了大事!
从暮色微垂,一直到深夜,再从深夜一直到晨光熹微。
公孙兰在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歪在朱红的廊柱上,不知何时睡着了。家仆劝不走她,只好悄悄的往她身上盖了厚厚的狐裘披风。
公孙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瞧见身上火红的狐裘披风之时,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那噩梦太过真实,真实的她简直要相信那梦境,梦里夫君撒手人寰,沈昕娘苍白着脸色,有气无力的对她说,对不起,她已经尽力了。
这火红的狐裘披风,还是去年夫君打猎的时候,为她专门套了狐狸扒下来的,为了给她做漂亮的披风,那几只狐狸都是活套的,身上一点箭伤都没有,扒下来的狐狸皮完美至极。
他还说,今年要带着大儿子一同去狩猎,等小儿长大了,就一家人一同去……
可适才那噩梦中,他就那么僵硬冰冷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摸着她的头发说,他会照顾她一辈子,再也不能抱着儿子说,这是她给他最宝贵的礼物,再也不能在温暖的烛光下促膝长谈,回忆当年一起在西北大营征战突厥时的艰辛,再也不能坐拥着柔软的被子,玩笑当年她反抗圣上赐婚旨意时的咄咄逼人……
以后的路,她都要一个人走了。
他临闭上眼睛的时候,还牵挂着他们的儿子,握住她的手,定要她答应她绝不会追随他而去,要她答应她会留下来,看着照养着儿子长大成人……
想到适才那噩梦,她伏在膝头,哭得像个泪人儿,几乎痛不欲生。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肩头,一方净白的帕子送到她的面前。
“原来,你这么能哭?先前一直不见你哭,我以为,你已经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