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回到王府正院,还没有坐定,便听闻方琰派出夜探国舅府的人回来了。
沈昕娘原本打算去睡,这些事情都留给他操心,可一听见人回来了,便立时一点儿睡意也无。瞪大眼睛等听回禀。
入得正院正房的只有一人,身上还带着伤。脸上也十分狼狈,挂着未干的血迹。
他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上去,“有负王爷所托,我等……我等……未能寻到兵符,还惊动了虞国舅府上之人,我等不敌,负伤回来。”
他似十分惭愧,说话间,连头都不敢抬。
沈昕娘明白过来,想来这个定然是受伤最轻的,所以前来复命。黑色的夜行衣上看不出红色的血迹。却不难分辨出,那上头湿哒哒的黏在一起的地方。定然是被血侵湿。
虞国舅虽然倒了,可他身边的人定然会将这消息瞒的严严实实的。虞泰府上守卫众多,且有不少的好手,并不知道虞泰已经不行了的消息,仍旧严阵以待,这空子不好钻。他们能有命回来,已经不错。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怪他们。”沈昕娘在方琰身边低声说道。
那侍卫听闻王妃开口,连忙叩头,“王妃不必为我等说情,我等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沈昕娘却抬眼,目光定定看着方琰。
方琰轻叹一声,抬手道:“下去看伤吧。”
那侍卫迟疑片刻。躬身退出。
方琰的眉头却是轻轻蹙起,“如此已经打草惊蛇,只怕再想窃出兵符,就更不容易了。”
沈昕娘点了点头,垂眸思量。
“你也听闻了,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召西北大将军回来。”方琰轻叹。“这是个让他没有太多防备,就赶回京城的好机会,只怕也是唯一的机会。若是放过,再想收回他手中四十万大军兵权,就难了。”
沈昕娘连连点头,“是该叫他回来的。日后若真是翻脸,就算不怕朝廷不是他对手,两厢对持起来,受苦受难的也总是无辜的百姓,底下的兵丁。”
方琰点点头,“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乃上上策。可若没有窃出兵符,他回到京中,就如同你所说,他拿着兵符,又是虞泰的亲弟。借着虞泰的口,号令左军,局势对我们大为不利。”
沈昕娘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或许还有人可潜入虞泰府上一试。”
方琰挑眉看她,“别告诉我,你想去试试?”
沈昕娘幽幽叹了一声,“原本我根本不会让你派出旁人前去,第一次就该是我去,可同张铭之对峙那会儿,我耗费太多精力,且发现,今日不知是何原因,我的道法好似颇受限制,常常发挥不出效力,我这般状态前去,不过是肉包子打了狗,有去无回。”
方琰抬手按住她的嘴,“说什么呢?我不爱听!”
沈昕娘拉开他的手,“不必忌讳,我不过随口一说。”
“既不是说你自己,那你又是指谁?”方琰垂眸,眼眸深邃的看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似有些不悦,却又不甚明显。
“你真猜不到?”沈昕娘缓缓问道。
方琰冷哼了一声,“除却黄道士和紫阳真人,我还真想不出旁人。”
“既然你也能想到他们,那就说明,他们果真是最最合适的人选。”沈昕娘轻笑道,“黄道士呆在虞泰府上的时间可不短,对府上处处都十分了解,他潜入进去,便比旁人更有优势。且他们师徒二人,皆是修道之人,道行不低,非一般人能比。成功的可能便更大些。”
方琰轻哼一声。
沈昕娘上前紧握住他干燥而温暖的手掌,“你为何如此排斥他们呢?我瞧你对那黄道士倒没有什么偏见,只是不待见那紫阳真人而已。还是因为早先在玄玉观的那件事?”
方琰冷哼一声,唇线显得十分冷硬,他垂眸不语,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上役反号。
沈昕娘却贴近了他,低声道:“若非有他的那一番话,和一番举动,我们之间是不是仍旧在原地徘徊?我又岂能那么快的找回被封印起来的记忆,那么快的寻到我未完成的使命,我们能一步一步这般走到今日么?”
“照昕儿这话,我还得谢谢他?”方琰挑眉道。
“谢他到是不用了,人都有私心,他那个时候因为先前救了自己的徒儿,而损耗了十几年的道法功力,猛的瞧见一个可以弥补自己功力,双修的女道士,且这女道士又有求与他,恰好占这么一个大便宜,是个人都会动心的吧?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的私心而已,你耿耿于怀了这么久,如今知道,他也并非那般十恶不赦的人,怎的就不能不再那般厌恶与他?”沈昕娘靠在他肩膀上,轻缓问道。
“旁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他!他险些对你……我是个男人!你觉得我狭隘也好,自私也罢,我是不能释怀的!”方琰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昕娘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来,她从他肩膀上直起上身,认真看他道,“原来你不是一直不能原谅紫阳真人,你是一直不能原谅你自己?”
方琰蹙眉,别开视线,似乎不愿看到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自己清晰的倒影。
“原来你厌恶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竟放心让我身陷险境,你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我,才叫我有了那般遭遇?”沈昕娘说着笑了起来。
方琰冷眼看她,“你笑什么?”
沈昕娘忽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趴在他肩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