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客人,已经是下午了。米珂看着因为交了新朋友而兴奋不巳的小弟,心里微堵。这孩子也跟她一样,被关在山里十几年啊!
她不知道十几年前,米家为何会举家离开京城。可是,米老头即然同意让她出山,并且没有让她隐名埋姓。这就说明,米家并非罪臣。
所以,她之前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也从未想过要去探寻当年的事情。
可是,在知道了皇帝的态度后,她觉得有些事情,如果不先弄清楚了。他们将会很被动。
看来,得写封信给老头儿了。
“姐,我们在山上藏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与皇帝有关?”
米珂愕然回头,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小小少年。没想到他竟然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看看他的眼睛,认真的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所以,我打算写信问老头子。你要不要也给他写封信?”
姐姐这是赞同他的话?还让他也写信给爷爷,这是没有将他当小孩看了。少年眼睛顿时湛放出耀人光彩。连连点头,道:“好!”
“那咱们现在就去写吧!”米珂拉着乖顺的弟弟去了书房。
米小弟脸上噙着笑,目光灼灼的望着姐姐。心里象喝了蜜一样甜。不是因为可以给祖父写信,而是因为姐姐对他意见的重视和尊重。
他知道姐姐很厉害,很强大。他甚至觉得姐姐不会比爹娘差。可是,姐姐虽然也会教他,会骂他,却也会尊重他。他喜欢这种被教育,被保护,被信任,被尊重的感觉。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的白瑾也收到了来自亲爹的飞鸽传书。
“公子,世子爷传信来了。”
“嗯?”正在埋头处理公文的人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用惊讶的目光看向来人。
白旺见自家主人不信,立刻送上手中的信,道:“真的是世子爷来的信。还是用国公府的飞鸽传书。”
白瑾一听飞鸽传书,目光一凝,表情立刻慎重起来。动用飞鸽传书,一般都是有要事。而他都到江南半年了。家里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现在竟然动用了飞鸽传书?
发生了什么事?
白瑾心中惴惴,急急从小信管中取出一个卷起来的信纸。轻轻一抖。上面只有短短的十二字。却是字字诛心。
“孽子!瞒着家人退婚,是为不孝!”
望着纸条,白瑾的脸色瞬间煞白。突然,他只觉呼吸一滞,有些喘不过气来,同时感觉心中像似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走了,疼痛难当,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公子!”白旺看得心惊胆颤,忙上前扶他,却又被他本能的挡开。
“公子,出了何事?”
向来是泰山崩与眼前都不会变色的主子,竟然因为那信上的内容而变得如此失常,这是他跟了公子十几年从没见过的事。
白旺一颗心都提起来了。他不敢想像,这得出多大的事,才能让他家公子变成这样?
见公子脸色越来越白,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白旺便自己去看那纸条上的内容。紧接着,他也惊呆了!
随即他跳起来大叫:“公子,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退婚?您人都不在京城,怎么会退婚?”
呼!
给白旺这么一吼,卡在白瑾咽喉的那口浊气终于吐出来了,白瑾又活过来了。再看向字条上的字时,心情平静多了。只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无力感,突然袭拢而来。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心疾。可是,刚才那心痛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那绝对不是错觉。
是因为那个“孽子”的称呼吗?
白瑾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相反,这几乎是自打有了后母和弟弟之后,他那父亲对他最常用的称呼。
想想当着面这么叫,他都没有感觉。怎么会因为写在纸上,就心痛呢?
那么,为何心痛呢?
目光再次落到那张纸条上。然后他猛然发现最最刺目的果然不是“孽子”,而是“退婚”。
瞒着家人退婚?
这件事情知情者只有他的几个兄弟和她。兄弟们不可能去说这种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她亲口说出去的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她的性格,不可无缘无故做这种事。联系到几个兄弟信中写的那些关于她的事。再想到那位势利的世子爷。他几乎是马上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一定很反感这样的国公府吧!不知道,有没有连带着他也一并反感了?
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娇俏的丽影。她猛然回头,满目的鄙视与不屑。他猛然抬手,紧紧按住心窝,那种不受控制的刺痛又来了。
他面呈痛若,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可是,大脑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清明。
他不愿意看到她鄙视的眼神。他不喜欢她公开退婚的消息。
尽管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不能骗自己。她已经深深落印在他心上的事实。
离京半年,他想得最多的不是老师,不是舅舅,不是兄弟,而是她。那个连一封信都没写过给他的女人。
可是,无论是老师,舅舅,还是兄弟们的信中。都不会少了她。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他一直感觉与她距离很近。
然而,退婚两字一出,立刻就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天堑。
不,他后悔了。他不想退婚,他不要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