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粮店总部由大哥倪瑞冬和冯理才打理,钱粮进出全由他俩经手。倪瑞冬成家后,他的妻子蒋小妮成为粮店好帮手,账目算盘方面使倪瑞冬长进不少。而且她家的绸缎庄也从临河镇搬到粮店对面,大家能够相互照应。
小刘圩子里的民团队员,除年长者解除武装回家种地,一部分年轻人随倪瑞轩进城,刘小武张成荛等人负责县城粮店总店日常安全护卫。
张喜子虽成家了,仍跟随倪瑞轩,留在城东大街看家护院,当总管。十余名家丁平时用不着背枪在院里行走,夜间站岗值班,手里才拿着枪。还有几个安排镇上分店,小刘圩子里的大部分年青,都被分在各个粮店做事。
进桃叶县第二年,丫环桃桃出嫁,刘菊妹生下二儿子倪天豪。
隔年芦花出嫁,刘菊妹又生下三子,倪天路。
倪瑞轩自搬进县城,既添丁又旺财,全家上下喜不自胜。都说是桃桃和芦花带来的福气。之后新添俩个年轻的小丫头仍取名桃桃芦花,大家叫起来顺口,不陌生,专门照顾幼子。
刘菊妹生下两子,精力耗于照顾幼儿,与倪瑞轩房事兴致减弱,她担心再怀孕。 [
如此一来,给盈月留下空子。
冬日进入四九,骤冷,呼气成霜,屋檐下挂下冰溜子,连着三天没见阳光,云层越坠越低,小儿尿布晾在室外硬梆梆成了冰砣砣。
这天吃完早饭,倪瑞轩立于院中仰头望天际低云厚积,心想将有一场大雪。正想着见一朵雪花摇摇摆摆而至。倪瑞轩伸手接在掌中,足有拇指甲大小,还没细看,溶为晶莹水珠。
盈月见他立于冷风中,送来皮袍给他披上,几片雪花落在她抹了头油的乌亮刘海上,星点小白花点缀如茉莉吐香。倪瑞轩撮手指拈起来放在她掌心,在她耳边小声道:“中午。”盈月听在耳里面无表情,内心欣喜,手里捧着雪花跑回屋里。手心里的雪花溶为细小水珠,她见左右无人伸出粉嫩的舌头将水珠卷入口中,回头冲倪瑞轩一笑,妩媚柔美。
倪瑞轩望着盈月跑进房内,勾起他被她温热包围后涨若欲裂的美感。
前年他用二百块大洋盘下一套小四合院,是他和盈月幽会之所。他俩很谨慎,十天半月幽会一次,他俩从不一同出门,每回偷情他绝不带家丁,仅对刘菊妹说有重要事办,过去这么久没暴露隐情,也无人觉察,
“下雪了。”街头有人大声喊。
于是听到小孩童涌出街门,叽叽喳喳欢叫。
仰望天幕漫天雪花无边无际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转眼间白了屋顶,不一会,天地万物洁白明亮起来。
倪瑞轩独自走出院子上了街道,临出门对刘菊妹说去城南看一间药铺,想把它盘下来经营,顺道去粮店,中午可能在粮店那边吃饭。
刘菊妹听说要盘下药店,没说反对意见,她说:“雪大,叫黄包车。”
刘菊妹家里的生意规模越来越大,反而有些担心,听丈夫说要盘下药店,觉得也是能赚钱的好营生。经营药店要比粮店少些辛苦,她看着丈夫累瘦了,心疼。
倪瑞轩走出街门,站在城东大街,回头看自家门楼四角飞檐峭立于纷飞的雪花里,虽不显巍峨却不失华丽。门楼正中两个红漆大字“倪府”在雪光中愈加鲜艳夺目,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此时“倪府”两扇朱漆大门紧闭,上联:殷商有二功彪炳,下闻:天下无双德久长。门两侧门枕石左边雕刻青竹配有“吉祥如意”,右边冬梅“福禄寿喜”。
倪瑞轩每回立于门前看着倪府二字心里有说不出的烫贴,这是任何做男人自尊得以升华后的标志,也是男人成功后急于要表现的一种最原始的方式:光耀门庭。早年间,他主持扩建刘家大院时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拥有倪家大宅,而且要远远胜过刘家的辉煌,他做到了。
雪花不急不徐、风姿绰约伸手可接,大团大朵如棉如絮如丢如掷,又如千丝万缕牵扯了天与地,连成一体绵绵不绝。
脚下厚如鹅绒,踩上去没半点声响。
街口停着黄包车,车夫见倪府有人出来,一溜风响铃破雪稳稳停在倪瑞轩身边。
“老爷要车吗?”车夫问。
“去城南本草药行。”倪瑞轩坐进车厢说。
城东街口所有车夫全认识倪老爷,也知道倪府出来的人大部份是要用车的,不等用招手,车夫自会过来侍候。
街上行人稀少,连平时挑担的农夫也廖廖可数。
车夫等倪瑞轩坐稳了,欲拉上车篷遮雪,倪瑞轩微笑摆手阻止。
“今年头场雪,这样大的雪极少见。”
车一路前行,车后卷起千朵雪尾随车轮旋转。
到了城南本草药行门前下了车。
“倪老爷,还用车吗?要不我在这候您。”车夫接车钱时说。
“暂时不用了,我办完事步行去街口满囤粮店,晚间回府。”倪瑞轩抖干净浑身积雪走进药店。
倪瑞轩在药店里转了一圈,和药店老板寒喧一番,隔着窗子见车夫无踪影,这才走出药房。他没去粮店,去集市购一篓木碳和火锅菜蔬肉食,又叫一辆黄包车拉去城北。
盈月在小晌时分走进四合院,她先去粮店对面蒋小妮家绸缎庄选一块布料,量身定做一件旗袍,有事没事东扯西拉瞎聊一气,不时看对门粮店动静,磨蹭到前晌,证实倪瑞轩不在店内,这才叫上黄包车往城北。
他们的脑海里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