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儿,还不跟老子滚回去!”
我爹把脸一板,那脸色黑得跟煤炭一样。
“走就走嘛,凶个屁你凶。”
我瘪着嘴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内心却发出了一阵奸笑,我从小记忆力就好,连续几天瞧见我爹的动作,早把这些步骤印在了心底,就算不再多看,回家也能自己练。
我爹见我老老实实就走了,心里不疑有他,却不料背着他的时候,我却从来都没有松懈过。
每天夜里,我爹前脚一走,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凭着记忆摸索出那套行气法门的步骤,开始坐在床上慢慢修炼。
这套动作十分复杂,完成第一个步骤,便需要将右胳膊绕过脑袋,反过来抓着右耳。
我一开始怎么做都做不好,好在打小便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越是困难的事情,便越能引起我的兴趣,一个月以后,我便能熟练掌握第一个动作。
往后的过程越来越顺利,过了小半年,我终于全部掌握了这些法门,每晚照着我爹行气的步骤锻炼两个小时,渐渐地,我就感觉到力气在逐渐变大,后来村里孩子打架,我一个人撂倒了三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吓得对方五六个半大小子撒开腿就跑。
不过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到底还是被我爹发现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偏偏照着我爹的方式练习了两年,我能感觉到自己左右手掌的正中心处,开始逐渐生出了一些很浅的纹路,来着就像鬼画符,一开始只有黄豆那么大,然而渐渐地,却长成了一枚钢镚儿那么大的体积。
我爹发现这事,第一次变得怒不可遏,将我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了半个小时,把我娘心痛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后来大概是因为我的惨叫声太过凄惨了,几乎把全村的人都给招了过来,隔壁婶子用身体护着我不让我爹下手,而狗子他爹则赶紧跑上来拉我爹手里的鞭子,一边拽一边劝道,
“狗日的田建军,娃儿犯了错打几下就算了嘛,做啥子哟,你要把他打死啊……”
胖子他爹也在一边劝,闹到最后连田家寨子村长都来了,把我爹说了一顿,最后我爹方才铁青着脸丢了鞭子,闷在房间里几天不出来。
从此我就感觉和他成了“仇人”,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爷俩谁都没搭理过谁,属于那种碰了面也不说话的那种。
我那时已经快到十五岁,恰巧就处在了心理开始叛逆的年纪,打这事过后,父子俩看谁都不顺眼,他一说话我就烦,我有时候跟我娘聊点家常,一见他走过来就主动闭上嘴。
十五岁生日刚过,我家迎来了一位“客人”,身高只有一米六,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看着就像瘪三,又黑又瘦,眼睛里却往外放着精光,镶着两瓣金牙,刚一进门就十分热切地走上来拍我,冲我一米六的身高一打量,嘴皮子都快咧到了耳根,露出满口被香烟熏得发臭的黑牙,对我娘笑呵呵地说道,
“幺姑,青云这娃儿长得好壮哦,才十五岁的嘛,居然就有我高了。”
我那时候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青皮子一个,仗着自己学过我爹半吊子的行气法门,几乎天天叫上狗子和胖子一起出去跟邻村几个孩子打架,性格难免有些乖戾,瞪那家伙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哥娃子,你哪个哟?”
“青云,不许没礼貌!”
我爹马上冲上来瞪我一眼,继而拉着那人的手,十分热切地笑道,
“鬼娃儿十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这回来了就多耍几天,我和你幺姑好好招待招待你。”
我爹自从来到田家寨子后,也跟着学了一口十分流利的川话,平时和左右邻居打招呼都用这个,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一脸严肃地要求我和他讲京片子。
“田姑爷……我说你也是,啷个回事嘛,十几年都不去看哈我老汉,”
自打娶了我娘,我爹十几年深居简出,一直都生活在田家寨子这大山深处,从没离开过这里,让我外婆那家人很生气,都说是看我爹不起他们乔家村。
我到这时候才弄明白,原来在我身边搂着我的家伙,竟然是我从未谋过面得表哥,脸上顿时换了一副小脸,伸手搂着他说道,
“老表……我老汉是医生嘛,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忙,你啷个平时也不来找我耍?”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屋,我娘则忙着跑到屋外,把我爹昨天打回来的几只肥兔子剥了皮做红烧,看得出我娘对自己这个侄子还是挺不错的,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往他碗里塞肉,弄得我表哥也很不好意思,
“哎呀,幺姑你莫弄了,我又不是小娃儿,把肉给我细老表(就是我)嘛,他还在长肉,多整点!来来来……喝酒!”
表哥为人倒很直爽,并不在意我们家这穷亲戚的身份,只是一笑便露出两掰金牙,让我觉着有些膈应,一边和我娘说这话,一边将一碗糯米酒推到我面前。
“咳,青云不沾酒的,不要让他喝嘛。”
一见酒,我就两眼开始放光,我爹却将手放在了碗上,趁势拉回到了自己面前。
他说我不沾酒,那完全是假话,自从我十二岁参加过邻村王三楞子的婚礼,被好多大人戏耍着喝了一回酒之后,这几口黄汤就让我染上了不小的酒瘾,村里人自己酿的包谷酒,我一顿起码能喝半斤,只是我爹自己虽然喝酒,却讨厌醉酒的人,所以从来不让我喝。
“搞啥子嘛,我老表都